凡设官所以养民,用兵所以卫民。官吏不爱民,是民蠹也;兵将不爱民,是民贼也。既欲爱民,则不得不兼爱州县,若苛派州县,则州县只得转嫁于百姓。本部堂统兵多年,深知爱民之道,必先顾惜州县。就家比之。皇上譬如父母,带兵大员譬如管事之子,百姓譬如幼孩,州县譬如乳抱幼孩之仆媪。若日日鞭挞仆媪,何以保幼孩?何以慰父母?昔杨素百战百胜,官至宰相,朱温百战百胜,位至天子,然二人皆惨杀军士,残害百姓,千古骂之如猪如犬。关帝、岳王,争城夺地之功不多,然二人皆忠主爱民,千古敬之如天
些军装号衣还不应该吗?那些老滑头,你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就装聋卖傻不出!大人,你不要听信他们面之词。”陈国瑞见曾国藩放开正题不谈,专揭他短处,早已恼羞成怒,便顾不得礼仪叫嚷起来。
“陈将军不得放肆!”曾国藩右手中指食指重重地敲两下桌面,威严地呵斥,“你打过几天仗?有几多战功?敢在本部堂面前表功逞能?你不仅凌虐州县,还藐视各路将帅,信口讥评,每每梗令,不听调遣,稍不如意,则高呼‘老子要造反’。看来,你虽投诚多年,当年劣性还未根除。”
陈国瑞头上疮疤又被重重地揭下,心中自认晦气,原想到徐州来告状咬口,却不料招来如此之辱,还不如打马回济宁去算。他正欲寻个空档起身告辞,曾国藩又换个口气:“陈将军,毁你者不少,誉你者也有。你骁勇绝伦。清江、白莲池、蒙城之役,皆能以少胜多,临阵决战,多中机宜。又说你至情过人,闻人说古来忠臣孝子,倾听不倦。
还说你不好色,也不甚贪财。陈将军,本部堂听到这些称誉之辞后,为你高兴。你这些长处,正是名将之才。”
陈国瑞听这几句话后,心中略觉舒服点:是非到底有公论。
“称誉你人,有漕督吴帅,有河南苏藩司、宝应王编修、山阳丁封君。这些人都是不妄言君子,你要记住他们对你好处。诋毁你人,也都是不妄言君子,就不说出他们名字,免得你记恨。陈将军啦,”曾国藩起身离开太师椅,顺手拖来条方凳,靠着陈国瑞身边坐下,陈国瑞顿时觉得心头热。
“陈将军,本部堂知你有良将之质,十分爱你惜你。你今年只有三十多岁,论年龄,你是本部堂子侄辈,论职位,你是本部堂下属。本部堂今日以父辈之身分、上宪之地位,跟你说几句贴心话,望陈将军能体会本部堂之良苦用心,不为习俗所坏,猛省过来,日后成为名人人爱重良将。”
陈国瑞不知说什好,时紧张,头上沁出汗珠来。
“来人!”曾国藩对着内室喊。喊声刚落,便出现个身着戎装戈什哈。“给陈将军拿条热毛巾来。”
“本部堂只告诫将军三件事。”待陈国瑞擦好汗后,曾国藩轻言细语地娓娓而谈,“不扰民,二不私斗,三不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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