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场九天苦战,又经过主考官、同考官以及弥封、誊录等闱中执事人员个月紧张封抄、审阅、评定,甲子科江南乡试就要揭晓。刘昆、平步青、李鸿章、乔松年致恭请曾国藩写榜。为乡试写榜,历来是种崇高礼遇,须年高德劭又是翰林出身才行。今科乡试写榜人,自然非曾国藩莫属。所有中式举人,也以自己名字,被这位由文人而建非常武功三藩之乱后第汉人书写,而感到莫大光荣。尽管这是桩辛苦差事,但曾国藩乐意干。
写榜这天,是大比之年最热闹喜庆日子。大早,贡院外便挤满打听消息和看热闹人。应试士子本人般都不去,派仆人去听,没有仆人,就送几个钱给下榻旅店伙计,叫他们去听。仆人和伙计得信后再来报告。这方面固然是想摆摆士子架子,更重要是怕经受不骤喜或骤悲巨大刺激,在大庭广众中出乖弄丑。贡院内大门有队乐工,备齐锣鼓唢呐。至公堂大厅里,写榜人每写出个名字,立即便有人声接声地递出来,乐工便马上敲响锣鼓,吹起唢呐,以示祝贺。名字传到外面,人群中即刻响起阵鼓掌欢呼,仆人或伙计便飞马奔向旅店报信领赏,用不着第二天张榜,新举人名字便已传开。
今天,至公堂大厅布置新,正中张宽大发亮条案,案桌边是把铺着虎皮大太师椅。五张洒金大红纸上,早有执事人员将今科正榜二百七十三名举人、副榜四十七名副贡每人所占位置,用细墨画好,单等曾国藩填上。
曾国藩青壮年时能写出很端秀楷书,只因多年不写,且目力昏花,精神不支,今天作起正楷来颇觉吃力。榜上名字是错不得涂不得,他每写十个名字,便停下笔,揉揉眼睛,甩甩手,休息下。便这样写写停停,到午刻尚未写到半。吃午饭,睡半个时辰觉,他又拿起笔来。天色渐渐暗下来,大厅里红烛高烧,笑语喧哗,四周围观人却越来越兴奋起来。
原来,乡试和会试样,榜上名字都是从最后名写起。越写到后来,中式名次就越在前面,故写榜和围观兴致也越大。贡院外也是这样。虽然天已黑,又冷,看热闹不但不减少,反倒越来越多。辕门外挂起十条由十五盏灯笼连结而成灯链,把贡院外大坪照得如同白昼。卖各种吃食小贩也从四面八方涌到这里来,边看热闹,边也赚几个钱。
当锣鼓唢呐响过二百二十次后,曾国藩为个名字惊喜不已。这人便是今科最年少士子陆宇安!万启琛叫起来:“爵相大人真是天上星宿,说话百灵百验。各位还记得吗?那天在接官厅里谈论陆宇安,这不真中!”
李鸿章等人都拍手大笑起来,说:“果然不错,这陆宇安今后定有大出息!”
曾国藩心里分外得意,疲劳完全消失,连写下去,再也不揉眼甩手休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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