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就可以随时把黄袍取走。斧声烛影,千古之谜,老九不就是赵光义吗?向对兄弟知之甚深曾家老大,有百个把握相信自己判断不会错。曾国藩上下两排牙齿在嘴里左右错动,发出阵阵轻微摩擦声,两腮时紧时松,双目木然冷漠。让背上个乱臣贼子千古骂名,他却轻轻松松地子孙相传,稳坐江山,老九算盘拨得太精。如同安魂香轻烟袅袅直上,越来越淡,直到淡得没有,曾国藩对弟弟也越来越看清楚,直到看穿他五脏六腑、灵府深处。
是,曾国藩不能做董卓、曹操、王莽、赵匡胤那样无父无君、犯上作乱叛臣逆子。三十年前,他还只是荷叶塘乡下个农家子弟,卑微得像路边根草,低贱得像桌下条狗,如今贵为甲侯,权绾两江,声动四海,名重五岳,还不都是出自天恩,源于皇家吗?借助它给自己切,又来背叛它,反对它,良心何在?失败,固然理所当然地要遗臭万年,猪狗不如;就算成功,过去自己所说那些忠诚敬上之类话,不都是欺天瞒地谎言假话?那些告诫子弟谆谆家教,不都会成为后世训子反面教材吗?生抱负,千秋名节,都绝对不容许他曾国藩有丝毫不臣之念!
还有,金陵已攻下,举国都盼望早息战火,铸剑为锄,若自己再树起反旗,岂不又把千千万万人重新拖入血火之中?
出于个儒家信徒良知,曾国藩也不愿意这样做。
笔直上升烟柱忽地断掉,第二枝香也已燃完,要细心思考问题太多,曾国藩下得床来,又点上枝。既然不按沅甫说办,就必须更加事事小心谨慎,务必取得朝廷充分信赖。曾国藩想,最使朝廷放心不下,便是手下这十多万水陆湘军。数百个军营皆系将官私募,三千里长江无船不挂曾字旗,这在本朝是从来没有过事,怎不令太后、皇上心神不安?卧榻之侧,岂容旁人安睡?哪朝哪代君王不是如此!况且进城后湘军表现,也足使曾国藩失望。这样军队,即使不撤,也不能打仗。不如裁去五万八万,既令朝廷放心,也甩掉个沉重包袱。
再个就是停解厘金。厘金事最失人心,苦亿万百姓,肥数千局吏。现在金陵已经攻下,若再照解厘金,必然招致民怨沸腾,得罪地方。第个先撤是湖南东征局!作出这两个决定后,曾国藩心头略觉宽松。他刚走下床,又想起件大事:今年是乡试正科,要立即把贡院修复,务必赶上今科乡试。
清初时设江南省,包括安徽、江苏两地,康熙六年这两地分为两省,但乡试没有分闱,直在起,故录取名额较他省都多,又因人文荟萃,英杰辈出,甲三鼎中数江南举子最多,故江南乡试,历来为天下注目。自从金陵落入太平军之手后,江南乡试已中断十多年,这中间仅咸丰九年在杭州借闱开科次,又因录取名额不足,失去会试机会。
收复安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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