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说不定朝廷会出现太后、辅政大臣、恭王三足鼎立局面,国家事将更难办!”胡林翼说完端起茶杯。他今夜话说得太多,胸部已隐隐作痛,两颊潮红,轻轻地咳起来。
他小口小口地吮茶,只手慢慢地在前胸抚摸。两人都不作声。沉默阵后,胡林翼说:“来安庆前天,接到左宗棠信。信上说,他日前游浮梁神鼎山,偶得联,特为寄来,要看后交你看,请你替他改改。”说着从袖口里抽出个信套来。
曾国藩从信套里取出张迭得整齐宣纸,宣纸上联语字迹锋芒毕露,正是左宗棠亲笔。曾国藩轻声念着:“神所依凭,将在德矣;鼎之轻重,似可问焉。”联语字头,恰好嵌着“神鼎”二字。曾国藩脱口称赞:“
站起来,甩两下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外患内乱,主少国疑,庙堂不和,时局维艰,他已预感到,或在热河,或在京师,很可能不久将有大事发生!
“涤生。”过会,胡林翼又神色凝重地说,“还有桩事,也令忧虑不安。”
“润芝,你都敞开说吧。你刚才说这些,使大有收益。”
曾国藩重新坐到胡林翼对面,说,“这几年在外带兵,与京官接触甚少,筠仙、荇农、壬秋他们也不常来信,对朝廷中事懵懂得很。”
“大行皇帝临终前指派八个顾命大臣赞襄政务,却只字不提在京师办理夷务恭亲王。大行皇帝这样冷淡才德兼备、广孚众望亲弟,只怕会因此种下麻烦。”
“是啊,恭王,怎能忽视恭王呢?”曾国藩十分钦佩胡林翼精明,“哎,看来大行皇帝与恭王疙瘩是至死未解呀!”
咸丰帝奕泞与其弟恭亲王奕有何前嫌呢?
原来,奕泞十岁时,生母孝全太后便去世,从此便由奕生母孝静太后抚养。孝静对奕泞疼爱关怀,视同己出,又加之奕只比奕泞小岁,两兄弟天天在起读书玩耍,亲如同胞。奕泞即位后,对奕也另眼相看,关系远比五弟、七弟、八弟、九弟密切。
咸丰五年,孝静太后病重,奕泞天天看望,亲伺汤药。有天,奕泞又去看望,太后正脸对着墙躺在床上,知有人来到床边,以为是奕,说:“你又来做什,所有东西都给你。他性情不易知,不要引起他怀疑。”说着转过脸来,见不是奕而是奕泞,面露难堪。奕泞口里唯唯,心里却不是滋味。孝静死后,奕泞谥她为“孝静康慈弼天辅圣皇后”,不系宣宗谥,不祔庙,有意减杀丧仪。安葬孝静太后第二天,便以办理皇太后丧仪疏略为名,罢去奕军机领班之职,命回上书房读书。兄弟不睦开始公开。
后来,奕泞在热河行宫期间,又多次听人说奕和夷有方,外人多信服,京中有拥奕为帝说法,故而对奕更加提防,连奕欲来行宫奏禀和议情况都予制止。然而奕器局宏阔,识见开明,久为朝野所景仰,曾国藩更是特受他赏识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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