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姥姥,忘带‘阎王闩’!”
你爹脑袋里嗡声响,眼前阵昏花,汗珠子噼里啪啦地掉下来。连滚带爬地下轿子,从小姨手里接过用红绸子包着“阎王闩”。你爹心中滋味,时半会
毛黑冠子公鸡,血脉最旺,们每逢执大刑,都要买只这样公鸡来杀。会儿,血流尽,将血献在供桌上,两个师弟,磕头,弓着腰,退到后边去。随着姥姥,趋前,下跪,磕头三个,学着姥姥样子,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从青瓷钵子里蘸鸡血,道道地,戏子化妆样,往脸上抹。鸡血温度很高,烫得指头发痒。只公鸡血,抹遍两个脸。剩下搓红四只手。这时,跟姥姥脸和祖师爷脸样红。为什要用鸡血涂面?为跟祖师爷保持致,也为让那些个冤魂厉鬼们知道,们是皋陶爷爷徒子徒孙,执刑杀人时,们根本就不是人,们是神,是国家法。涂完手脸,和姥姥安静地坐在凳子上,等候着进宫命令。
太阳冒红时,院内那几棵老槐树上,乌鸦呱呱叫。天牢大狱里,个女人在号啕大哭。那是个谋杀亲夫监斩候,每天都要哭次,哭天哭地哭孩子,神志已经不正常。你爹毕竟年轻,坐不大会儿,心中便开始烦乱,屁股也坐不稳。偷眼看姥姥,正襟危坐,好似口铁钟。你爹学着姥姥样子,屏息静气,安定心神。涂到脸上鸡血已经干,硬硬,俺们脸像挂层糖衣山楂球儿。用心体会着甲壳罩脸感觉,渐渐地感到心里恍恍惚惚,恍恍惚惚地跟着姥姥在条很深很黑地沟里行走。走啊,走啊,永远走不到尽头。
狱押司郎中曹大人,把们引到两顶青幔小轿前,指指轿子,示意们上轿。这突来隆遇让你爹张皇失措。你爹那时还没坐过次轿子呢。看看姥姥,他老人家竟然也是木呆呆地,张着大口,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打个喷嚏。轿旁个下巴肥厚公公,沙哑着嗓子,对们说:
“怎着?嫌轿子小是不是?”
和姥姥依然不敢上轿,都用眼睛看着曹大人。曹大人说:
“不是尊贵你们,是怕招风。还愣着干什?快上轿哇!真是狗头上不金盘!”
四个抬轿子,也是下巴光光太监,站在轿子前后,袖着手,脸上露出蔑视神色。他们轻蔑让胆子壮起来。臭太监,操你们奶奶,爷爷今日跟着小虫子沾光,让你们这些两脚兽抬举着。上前两步,掀开轿帘子进轿。姥姥也上轿。
轿子离地,颠颠簸簸地前进。你爹听到抬轿子太监沙着嗓子低声骂娘:
“这刽子,喝足人血,死沉死沉!”
他们平日里抬着不是娘娘就是妃子,做梦也没想到会抬着两个刽子。你爹心中暗暗得意,身体在轿子里故意地扭动,让抬轿子臭太监不自在。轿子还没出刑部大院,就听到小姨在后边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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