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兵养国,决内安统。”蔡泽
就此大事有过决断;笔录其所以要交太史令入典籍库收藏待查,便是国君对先祖后世乃至朝野个交代凭据。蓦然之间,熟读史籍桓砾觉得老秦王似乎在仿效当年周公之法。
西周初年,周武王病势沉重。周公祭祀天地,默默对天发誓:愿代天子身死,祈求上天将自己寿命续于天子。此事举动颇大,周公自然得许史官笔录。然则,祭祀祷告之内容,史官与随祭大臣却是无所知。周礼法度:祭祀天地祖庙之祷告书,须交史官入库待查。所以,大臣与史官谁也没在意周公哑祷。不想,周公却将祷告书当场锁入金匮密封,而后交太史令入王室典籍库,严令非王命不得打开。于是,周公祭天便成个谜。年余之后,周武王病逝,年幼周成王即位,周公总摄国政。时流言四起,纷纷诋毁周公居心叵测。有人密告周成王:当年周公哑祭天地,便是要诅咒武王早死,以篡夺天子之位!成王大疑,便亲自进入王室典籍库,打开周公密封祷告书。看之下真相大白,周成王涕泣不已,从此深信周公不疑。
目下老秦王说要对先祖后世有个说时,分明是有难言之隐而借此表明心迹。从来都是凛凛断事老秦王,今日竟是如此谨慎,足见此事之微妙难测!桓砾虽隐隐地有所意会,但心下却依旧是腾腾直跳。
“纲成君。”半卧榻上秦昭王终于开口,字斟句酌,分外清晰,“老夫年逾古稀,人生苦短矣!本以为雍城祭天,上苍会赐老夫些许寿命。不意竟乍逢风瘫,以致病卧不起。天意如此,夫复何言?见君上书,老夫何尝不忧也!”
“王毋忧。”蔡泽声哽咽,“王执秦政五十有四年,迭克危局,连渡险难,使大秦成煌煌大业。纵是今日国事繁难,亦终得上天庇护而安邦定国,何忧之有?”
“纲成君差矣!”苍老纵横沟壑中抽出秦昭王丝笑意,“执王政,前二十余年为太后、穰侯之功。嬴稷亲政,唯成事:摧毁赵国,使秦国最大强敌衰落。余皆不足论也。然,嬴稷亦有大缺失:空享高寿,竟未栽培得个堪为雄强之主太子,太子之后,竟无个才堪继统嫡子。后继乏力,心何安……查勘王孙,择贤立嫡,非日可成之事也。然六国环伺,虎视眈眈,岂容从容决断?两难之境,本王何堪矣!”苍老颤抖声音飘荡在密室,弥漫出片晚境老人凄伤。
笔下抖,桓砾滴大泪竟噗地从羊皮纸激溅起来。
“君若出得良策,便是大秦不世功臣。”秦昭王喘息着补句。
“臣启王。”蔡泽却是平静许多,从容答道,“太子之弱,王孙之立,臣时实难就事断事。然臣为丞相,开府统政,自当有总揽全局之策。臣前出计然七字策,为在富秦。目下之势,却在安秦。臣有八字方略,可安秦国十年,以使王得以转圜。”
“……”骤然之间,秦昭王目光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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