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砾答应声便匆匆去。国君秘密召见大臣,历来都是给事中奉命执行,今日下令长史,桓砾便觉有些异常。不及细想,当即派出干练吏员驾车奔赴咸阳,暮色时分便接来蔡泽在长史署等候。初夜掌灯,老给事中便来传秦王口诏:长史桓砾,随同纲成君蔡泽同晋见。
在给事中导引下,两人穿过布幔密封长长永巷,到章台最隐秘无名室。桓砾知道,这里便是秦昭王当年与范雎密谈昼夜地方,等闲大臣几乎永远不可能踏进这个神秘处所。可是,如今这密室竟也改得寝室书房含混不清,除隐秘二字,几乎便说不上这是甚个用场所在。
“臣蔡泽参见王。”蔡泽尖亮嗓音在这四面密闭石室也显得低沉。
“臣桓砾参见王。”爵位低得三级,桓砾只能跟在后面行礼。
秦昭王眼睛微微启开条细缝:“纲成君,入座便是。长史,书录今日对答,交太史令。社稷续断,总要对先祖后世有个说时也。”
位,皆本王腹心。”苍老沙哑声音飘荡着,“今有事告知:去冬岁寒,本王不意风瘫在榻。当此,非常之时,务须严守机密。”
“老臣遵命!”桓砾与给事中异口同声。
秦昭王眯起朦胧老眼,给事中立即说得声老臣告退,便轻步出书房。秦昭王微微抬手:“长史,甚事?”
“启禀王:纲成君与太子上书。”
“噢?”秦昭王白眉耸,“念来听。”
桓砾这才明白,今日是要他代替史官笔录君臣对策。依照传统,史官所录,大体皆为曾经发生国事,如颁行修改法令、祭祀天地、晋升贬黜大臣、对某国开战等等;君王之言谈寻常不录,除非国君自认为须得笔录,或对谈臣子以为重要,事后追录而交太史令,寻常时日,史官并非如影随形般追随国君左右。今日之应对,要长史大臣亲自笔录,桓砾顿时觉得此事非同寻常——既为密谈定策,便是时不能诏告朝野机密大事;然又要笔录在案,便是必须显示:国君曾经
“纲成君上书。”桓砾展开卷念道,“臣奉王命,晋爵开府,大局如常,惟事颇见蹊跷,不敢不报:臣三次相约太子议政,太子皆未能如约。臣遂赴太子府就教,方知太子业已卧病不能理事。事关邦国社稷之根本,臣不敢不言:太子年已五旬有余,沉疴积弱,隐忧已显。臣不揣冒昧进言,王当未雨绸缪,早断太子立嫡大计。纲成君上书完。”
“啪!”秦昭王轻轻拍榻边扶手,却没有说话。
“太子上书。”桓砾又展开卷,“儿臣启禀父王:嬴柱受命镇国,政事繁剧,肩负重大,惟任劳任怨以报国家。然惟有事,儿臣戚戚不能决断:嬴柱已过天命之年,尚无嫡子,难以为继,今欲请王命,拟在诸庶子中择其贤者立嫡,以为社稷存续,敢请父王决断。太子上书完。”
“……”
良久默然,秦昭王微微开眼,嘶哑缓慢地句:“长史,密召蔡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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