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声伴着急促锐声骤然扑进来:“上卿,快,老将军来!”
“莫慌。”蔺相如转身笑,“老将军既能登门,蔺相如还能逃到何处?”
“不!老将军肉袒负荆,请罪来!”
蓦然之间,蔺相如便是个愣怔,却又立即下令:“快!打开中门,立即便到。”
待上卿府中门隆隆打开,吏员们匆忙激动地出门排列仪仗时,府前街巷与车马场已经涌满肃然无声人群。就在大将军车驾从人海甬道辚辚驶入正门之际,门廊下总管舍人声长长地宣呼:“上卿恭迎大将军——”随着宣呼之声,蔺相如大步走出,束发无冠,布衣左袒,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迎着肉袒负荆老廉颇肃然走来。骤然之间,万千国人鸦雀无声,竟是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依照古老习俗,肉袒负荆为最真诚地请罪,袒露左臂则是对重大提议或事件认定。两者之间原本没有必然联系,而只是不同情势下不同标记。然则蔺相如却是急智非凡明锐之士,顷刻之间便想到如何应对老将军这古老隆重请罪?老廉颇在万千国人注目下公然肉袒负荆,非但是向他蔺相如请罪,更是坦荡地向朝野上下请罪;而车驾随行,则是老将军种深重自辱:此肉袒负荆者是赵国大将军,其行不配职爵,当受荆鞭之笞!老将军如此赤诚肝胆,当真令人震撼!若以官身冠带出迎,虽则不算错,然在礼仪上却有居高临下之嫌,非但自己过意不去,看在国人眼里分明也不舒坦;若以布衣之身相迎,礼仪算是平,然却总是欠缺什。将相不和,你蔺相如当真便没有丝毫错失?仅仅是回避挑衅便是为国赤心?年多来,你蔺相如身为相职上卿总摄国政,对同爵重臣不理不睬,延误多少邦国急务,当真不感到惭愧?蓦然之间,蔺相如心头震颤不已,种深切自责便油然涌出,竟是立即除去冠带,袒露左臂迎出来。
走在车前老廉颇原本也有着丝不安,虽说自己真诚请罪坦荡之至,心下也有预备,纵是对方也如自己原先般见识而借机羞辱自己番,也是自己该当!老夫有错老夫认,上卿如何对待是上卿事,想他何来?老夫认罪,对方还是做大,那便只有井水不犯河水,岂有他哉!抱定这个心思,老廉颇在两箭之外便走到车驾前面,路走来身躯晃动,粗长尖锐荆刺反复割划,赤裸脊梁上血线已经变成淋漓流淌鲜血,顺着那些紫红色累累刀疤蔓延下来,将本色紧身胡服裤腰也染得片鲜红,围观国人无不悚然动容!老廉颇百战之身,对此等血肉疼痛竟是浑然无觉,虽则心下忐忑不安,却也是坦然大步走来。
骤然之间,老廉颇钉在当地,双眼顿时模糊,哪哪布衣左袒者是谁?
“上卿!”大将军老泪纵横,声哽咽便拜倒在地。
“老将军!”快步迎来蔺相如也扑地拜倒张开双臂便抱住廉颇,“相如后生,拘泥过甚,当真不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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