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明说呢?是信不过老廉颇?不,绝然不会!老廉颇身经百战出生入死历经三代国君,从来不曾见疑于国君朝野,即或战败或谋划不当,老廉颇耿耿忠心荡荡胸襟都是无人有任何非议。那,最大可能,便是对老廉颇有所期望?期望何在?老廉颇心中沉,尽管独自人,蓦然便是脸色胀红——赵王给老臣留下回旋余地,期望两名重臣主动修好。目下想来,若是蔺相如主动登门,老夫倒是可以就势下台言归于好。念头闪,老廉颇便又脸红。蔺相如敢来?你老廉颇气势汹汹寻衅于人,人家回避礼让年有余,你个老东西弓弦都没松,人家来做甚?公然让你羞辱?要和,只有自己亲自登门。仔细回味,蔺相如确实是个硬骨铮铮名士,你老廉颇虽则上得战场,可做特使直面秦王未必便有如此英雄气概,孤身挺剑血溅五步,难道便不如战场搏杀?不!平心而论,比起千军万马战场搏杀,蔺相如非但需要同等勇气胆识,而且需要骤然应变急智说辞。如此等等,你老廉颇行?不行。不行还不服人!这叫甚来?军中便叫“鼠肚鸡肠该吃打”!更有甚者,你老廉颇原本也是农耕子弟军旅行伍出身,做几日大将军竟骂蔺相如是“贱人”,当真老杀才也!论起来,蔺相如还是读书士子,迫于无奈才做门客舍人,次等情形在战国名士中比比皆是,苏秦张仪不是都做丞相?人家是凭真本事挣得功劳,你老东西泛得甚酸?你老东西泛酸,人家却以国家安危为重处处礼让,两厢比照,你老廉颇算个甚等物事?恶行是自己做,却等着人家来给自己台阶下,廉颇啊廉颇,你枉自活得年逾古稀,坦荡本色当真让狗吃去也。
整整宿,廉颇书房灯烛都亮着,麻布窗酃上高大身影竟直徘徊到五更鸡鸣。
清晨卯时,太阳堪堪爬上东方山巅,正是车马流水市人当道新日劳作伊始喧闹时刻。大将军府邸正门隆隆打开,车马仪仗辚辚涌出,当先青铜轺车六尺伞盖下虽然空无人,前行开道卫队甲士与车后随行司马却是神色肃然,竟是比寻常时日上道更加郑重其事。
车马仪仗辚辚出街,个未及走开市人突然便是声惊呼:“快看!肉袒负荆!”便是这声喊,街边匆匆行人竟呼啦啦围过来,看之下,却是没有个人说话,竟都跟在车马之后缓缓涌动着。
青铜轺车之后,走着个须发雪白赤裸上身老人,古铜色脊梁上绑缚着支粗大带刺荆条,荆刺扎出滴滴鲜血流成片殷殷红线!老人神色肃穆,坦然望着围观市人,只是默默拱,便跟在轺车后步步走去。没有个好事者解说,任谁都明白大将军廉颇要到何处要做何事。倏忽之间,慷慨豪迈邯郸国人片感慨唏嘘,虽然随行者越来越多,却竟是肃静得唯闻喘息之声。
蔺相如正在书房启开封羽书急报,尚未浏览,便闻总管舍人急促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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