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大河南岸三片营地便响起悠扬号角。随着阵阵号角,西边行辕黑色仪仗东边行辕红色仪仗南边行辕红蓝色仪仗,便不疾不徐地向中央地带大营聚拢而来。三方汇聚,红蓝色韩国仪仗便在大营外围东南角扎定,单留个百人马队簇拥着韩釐王青铜轺车隆隆驶入大营辕门。进得大营中央高台之下,韩釐王下王车登上高台东侧辆云车,高高地长呼声:“大韶乐起!会盟两王入营——”
骤然之间,乐声大起,锺鼓悠扬,萧管清亮,玉磬平和,唱和肃穆。这便是被称为“大德极致,尽善尽美”《大韶》
红着脸兴致勃勃地说与韩釐王会面情形。蔺相如笑道,既然如此,臣便动议会盟邀东道国列席如何?好,正当如此。惠文王拍案笑道,秦王没有拒绝韩王列席理由,只对有利也。
经过整天磋商,蔺相如与王稽终于将秦赵盟约议定,等书吏们将盟约誊抄到羊皮纸上并同时也刻好竹简本时,已经是天交三更。按照邦交礼仪,秦赵两王还有日最后定夺,若无异议,第三日便是会盟大典。蔺相如很清楚,这次秦赵盟约只是秦国分化山东六国次邦交谋划而已,更确切地说,是秦国在山东六国孤立赵国谋划。也就是说,秦国要通过这次会盟,将赵国变成与秦国同等超强战国,使其余战国将赵国也看成与秦国同样雄心勃勃要统天下强敌,进而不敢靠拢赵国,而秦国便能全力与赵国对抗!惟其如此,这种盟约便既不会有重大实际约定,最终也不能当真信实。然则,赵国却必须会盟。说到底,赵国需要时间,而时间核心,便是没有秦国这般强敌所能引发举国大战;虽然与秦国会盟会有在山东战国中变成孤家寡人危险,赵国依然得跨出这步,尤其在秦国主动示好情势下更不能拒绝;根本原因便在于:秦国之强,发动大战可使赵国有倾覆之危,山东五国之弱,即便时孤立,赵国也完全挺得过去。这便是邦交,唯以利害为根本,两害相权,取其轻也。这样会盟,盟约形式便比盟约内容更重要,只要修好意愿昭示天下,盟约议定具体条款便是无足轻重,根本无须两王亲自定夺。然则,这便是邦交,虚则虚之,必经关节却是不能少。
直到次日中饭时辰,蔺相如才走进赵王大帐。
惠文王气睡五个时辰,那日酒意全部消散,显得精神奕奕,将蔺相如呈递盟约瞄眼便丢在旁边笑道:“明日大典,上大夫有何见教?”
“既是大典,王泰然处之可也。但有非常,王听臣处置便是。”
“素闻秦王善饮,所带赵酒可够?”
“尚坊赵酒百桶,足以应对也。”
“要否给秦王送车?”
“此等细务,王听臣见机行事便。”
“好!上大夫虑事周详,便放心也。”赵何本来还想提醒几件事,见蔺相如显然有多方谋划,便也不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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