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秦公赐臣凉茶炮制之法。”犀首竟是肃然躬。
嬴驷不禁莞尔:“此等凉茶,本是商於山民田中劳作解渴之物。原本以茶梗与粗茶叶入水,大锅混煮片刻,注满陶灌,便放置于阴凉石洞;次日正午,由送饭女子连同饭箩挑到田头,供农夫牛饮。上卿欲长饮之,不怕落人笑柄?”
“秦公已为天下先,臣本布衣,何惧人笑?”
“说得好!”嬴驷双掌拍,对走来老内侍吩咐道:“将煮制凉茶家什并担粗茶,即刻送到上卿府。”
“谢过秦公,臣今夏好过矣。”犀首拱手称谢,倒是着实高兴。
是寸功皆无,自然也就黯然失色,还有何面目居于上卿高位?象他这样赫赫大名策士,又奉行杨朱学派“利己不损人”准则,素来讲究“无功不受禄,受之则无愧”,若大计不被采纳,留在秦国必然令天下人失笑;若厚着脸皮留在秦国,刀枪苦挣功劳,也只能是大失其长……想想还不如早日离去,免得自取其辱。
可是,秦公真实意图究竟如何?毕竟还没有水落石出,匆忙离去,似乎又大显浮躁。反复思忖,犀首决意晋见国君,而后再决定行止。犀首历来是名士做派,洒脱不拘细行。此时进宫,不坐那气度巍巍青铜轺车,却是快马鞭,径直飞驰咸阳宫。
嬴驷正在湖边练剑,听得犀首请见,立即收剑迎出来。尚未走出湖边草地,高冠大袖犀首已经快步而来,迎面躬:“臣犀首,参见秦公。”
“上卿何须多礼?来,请到这厢落座。”
绿油油草地中央,有光滑青石长案和铺好草席,旁边木架上挂着嬴驷黑色斗篷和柄铜鞘长剑,石案上摆着只很大陶盆和两只陶碗。来到石案前,嬴驷笑道:“上卿可愿品尝凉茶?”犀首心思动道:“国之君,如此粗简,臣钦佩之至。”嬴驷大笑摇头:“积习陋俗,与君道无干,上卿却是谬奖。”说着拿起陶盆中长柄木勺,将两只陶碗打满红绿色茶水:“来,共饮碗。”
“可本公夏天,却是大大不好过呢。”嬴驷揶揄笑意中颇有几份亲切。
“秦公何难?臣当力排遣。”犀首本就洒脱,此时更是豪爽。
嬴驷开始就注意到犀首直称他为“秦公”,而不是秦国臣子惯常用“国君”或“君上”。战国以来,臣子对国君称谓本无定制,只要表示景
国君如此平易如友,犀首自然也不便再恪守名士做派,不待国君动手,便双手捧起碗递上:“秦公请。”又自己端起碗,气饮下。茶水入口,但觉冰凉清冽微苦微甜,胸中闷热暑气竟扫而去!
犀首不禁大为赞叹:“好茶!臣请再饮三碗。”
嬴驷爽朗大笑:“此茶能得上卿赏识,也算见天日。来,多多益善!”说着便又亲自用木勺为犀首打茶。
牛饮三碗,犀首笑道:“谢过秦公,臣有请。”
“噢?”嬴驷以为犀首要谈正题,敛笑点头:“上卿但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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