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长长甬道,这种气息愈加浓厚,几只硕大老鼠竟公然对着他吱吱尖叫!嬴驷原本以为,既然是关押世族*员国狱,想来也不会很差,况且自己又两次下令善待商鞅,至少应该是窗明几净房间,如何弄得如此洞穴般?他骤然止步,沉声问国狱令,“这是国狱最好牢房?”国狱令恭敬答道:“禀报大人,这是最好
”
杜挚高叫,“商鞅罪行,发九州四海之水,无以洗之!此千古不赦之罪,自当受千古奇刑!上大夫说没有出典,难道禹帝之时也有你?啊哈哈哈哈!”
车英怒喝:“杜挚!难道禹帝时有你?再胆敢蔑视大臣,本国尉杀你!”
杜挚吓得顿时禁声……甘龙却又醒转,嘶声喘息道:“处商鞅,极刑,以戒后世欺圣灭祖之,元凶巨恶……等,纵然命丧商鞅,余党,亦在所不惜……”
“车裂商鞅!在所不惜!”世族元老们片呼喊。
……
次日嬴驷回宫后,案头已经赫然摆上七卷公文。除甘龙领衔朝会报文——《请车裂商鞅书》,六国各有卷请极刑杀商鞅国书。嬴驷浏览遍,见六国国书颇多威慑之辞,微微冷笑,吩咐长史将这六卷国书妥为密藏,以备日后大用。然后拿起朝会报文,路看下去,竟是脊骨发凉。车裂商鞅?简直匪夷所思!所列举商鞅罪行与用辞之刻毒,也令他心悸。思忖良久,他将这卷报文亲自收藏在密室,时当午后,嬴驷命令准备密帘篷车出行。
片刻之后,他登上篷车,在队铁骑锐士护卫下出咸阳北门,翻越北阪,直上云阳官道。傍晚时分,篷车马队抵达云溪河谷城堡国狱。当年,嬴驷只在“放逐流浪”中远远望过这座城堡,从来没有走近过它。那时侯,他多少有些憎恨这座差点儿将自己关进去城堡,如同多少有点儿憎恨新法与憎恨商鞅般。倏忽二十多年,少年时代情感体味都变成淡淡飘忽思绪。这次以国君之身亲临,真正走近这座黑沉沉城堡,却实实在在感觉到它是种神奇力量。没有这坚固险峻城堡牢狱,没有能征惯战军队,国君将变得苍白无力,权力将变得索然无味。有牢狱,有军队,权力便可以翻云覆雨,便可以颠倒黑白,便可以将功臣说成罪人,便可以将所有威胁自己敌人连根铲除,便可以将自己功业欲望淋漓尽致展现出来。个人做国君很苦恼很孤独很辛苦很压抑,上天对他补偿,就是给他权力神兵魔杖,让他尽情复仇报恩,让他尽情建功立业。身为国君者,那怕是最为龌龊内心欲望,也可以堂而皇之满足……
想到这里,嬴驷猛然觉得有些脸红,心中响起另个声音,“不,嬴驷不是满足私欲。嬴驷是扫除建功立业阻力。未来功业,定然可以弥补这种愧疚,定然可以告慰含冤死去高贵灵魂……”
打开牢狱铁门,嬴驷不禁被扑鼻而来霉腐气味儿呛得咳嗽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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