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痴立几许。
容珮低声道:
,那得到恩爱,又要凭借恩爱争夺何物?纠纠缠缠,何处才是止境?”如懿时被诘住,僧人轻敛袍袖,悠然道,“如果争来争去,争却是虚无之象。拼上生死祸福,折尽生欢悦,不过是镜花水月,那又是所为何来?”
宛如有九重惊雷滚滚,直贯入脑海,天地间汹涌云滚电翻,骤聚骤散。无数积郁辛酸悲苦夹杂着重重悲与喜翻腾而上,不可遏止。
多年来苦苦支撑,宄竟是为什?她家人已经有足够安稳,凭着孝敬宪皇后余恩,也足以平安世。乌拉那拉氏并无太过出色族人,皇帝亦无心格外提拔,许以要职。她这个皇后,其实无后顾之忧,亦是无可以依凭母族靠山。她永璂,唯几子,并无永琪般出色,来日若是可以做个富贵亲王,倒也清贵安闲。
可若她依旧挣扎在后位上,永璂年弱,资质不算出类拔萃,不过中人而已。自幼娇养,性子又偏柔弱。上有诸位成年兄长,下有得宠幼弟,来日若真在位上,当日圣祖康熙九王夺嫡景象,她却也是听过,如何不叫人心惊胆寒?她是个母亲,她再解不过,凭着她没有母族可以倚仗境况,永璂要站稳脚跟,实在也是千难万。
她可以保护他到什时候?从开始打算,她便只希望他是富贵闲人,生波澜无惊。
她不觉痴怔,喃喃轻语,“本宫直以为自己可以坚持什,可以明白自己要得到什。可是细想想,其实本宫并不十分清醒。从前被先帝三阿哥拒婚无路可去,是皇上暂许本宫个安稳。可那安稳之后,本宫真正想要,却直得不到。本宫想要夫妻恩情,那纵然是痴心妄想。便是想要份不相欺不相负信任,迁延退却,多年来亦苦苦支撑却难以得到。期盼得久,连自己也会动摇。是否本宫想要得到东西,在这红墙之内却根本不曾存在。既然如此,那宄竟是不是本宫错?是本宫想在镜花水月之地求无根无存之物?”
那扫地僧手执竹帚,轻缓划过积雪青石砖地,缓缓吟道:“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他悠悠漾漾轻叹声,在空旷规间徘徊无己。他半旧袍裾静拂残雪而过,口中念诵声渐行渐远,“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流,问君身在何处?无过去心,无将来心,无现在心,还汝本来面目!”
皑皑雪中,那僧人人影渺渺,去到他该去之地。
有温热泪水终至潸潸而落,她本来面目,如被尘埃玷污雪迹,早已不知清明何处。
不知过多久,容珮携袭天青色竹叶纹镶金线凤尾大毛斗蓬,那暗沉沉青色,是雨后丝明亮,却也不是那般灼艳,幸而容珮缠圈紫狐毛在领口,才增几许华艳。只是那华艳亦是死气沉沉,是生灵血肉,点缀她清贵。容珮将斗篷披在她肩头,轻声关切:“天寒,皇后娘娘要保重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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