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事,争其能争,不争其不能争。但何谓能争?何谓不能争?而施主所问,是否也是欲争之所
那扫地僧人停手中沙沙声,合十含笑,“皇后娘娘每次来都记得。第次,仿佛是先帝雍正年间,皇后娘娘随姑母前来。那时,皇后娘娘还是闺中格格。”
如懿想想,前尘依稀如是。只是不知不觉,自己半生,从莽莽撞撞青涩少女,从步步警醒嫔御岁月,而至今日高处不胜寒,竟也点缀旁人半世眼眸。她这般想着,不觉松心弦,徐徐道:“那是数十年前事呢。”
那扫地僧人微笑淡淡,“在此修习半生,记得刚入宝华殿侍奉时,乃是康熙五十年。多年来不过是宝华殿数百诵经僧人之,皇后娘娘自然不曾留意。”
如懿鬓边支羊脂白玉如意点翠长簪被冷风摇曳起细碎海棠明珠坠,纵是金玉华贵,凌风亦不过瑟瑟不能自已。她轻声感叹道:“三朝繁华,师父尽收取底。”她停停,含几分犹豫,“曾读佛经,有句读来惊心动魄。言说‘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敢问师父句,何为人世恩爱?”
那僧人含笑,“心念前因,彼此不相欺瞒,得温存相待,乃是恩爱。”
,徐缓清扫阶下落雪。如懿凝眸片刻,轻声道:“你是谁?”
那僧人微微抬眸,辨别她服色,不卑不亢行礼,“皇后娘娘。”
如懿见他须发皆白,神色安宁,便也生几分亲近,微微颔首。
那僧人舒袖敛容,“皇后娘娘今日怎有兴驾临宝华殿,僧人不曾远迎,实在失礼。”
如懿清浅笑,掩不住眼角悒悒细纹与疲倦暗青,“本无心惊扰众人,只是昨夜梦见早夭双儿女,清晨想到很快就要随皇上出行,便来祈求心安,也来求得路平安。”
如懿听动容,却蓄意存挑剔之心,道:“师父是佛门中人,也懂得人世情爱?”
那僧人颇从容,“佛祖怜悯苍生,人世情爱尽在眼中心底。不能涉入其中,却可以懂得。”他凝眉须臾,“在宝华殿精心修习逾五十年,不过是在渺乱中求方清净。有时冷眼旁观,只觉哪怕读通佛法万卷,亦难解心底疑惑。”
如懿扬眉轻笑,“师父也有疑惑?”
“红尘与清净不过墙之隔,修为不足,自然有疑惑。”
“本宫愿闻其详。”
那僧人道:“皇上出行是不久后来日之事,但前事已过多年,皇后娘娘还是放不下亡人?”
不知怎,便有倾诉欲·望。仿佛身染佛香人,与之言语也能叫人心生平静。她徐徐道:“幼女夭折于怀中,幼子尚不得见天日便弃父母而去,日夜思之,悬于心头。”
其实,她甚少对人说及璟兕与永璟之事。任时光潺潺流去,只将哀思静埋于心头,郁积成破碎碎石棱角,在不经意间剌穿柔软心肺。
那是个母亲永殇。
如懿见那僧人面貌苍老,不觉好奇,“从前未曾见过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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