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得极快,足下带着风,以决绝姿态压抑着心底渐渐迫出疼痛。
永璂不能在身边,固然是大恸,可与其让孩子眼睛过早地看清自己身为皇后却备受冷落尴尬,看清世态炎凉碾磨,不如送去海兰那里,得分清静自在。
盘旋在脑海中,分明是皇帝多年来写下深情之语,故剑情深,她不过是把新琴。噫!这多年相随相伴,情感被岁月渐渐熬煎,己逝人被风霜剥蚀所有不悦记忆,成为崭新完美个人儿。而自己,却因为活着,因为呼吸着,却熬成不堪入目焦蝴,烙在他眼底心上,叫人嫌恶。那,又为何要苦苦痴缠,
是吵闹?臣妾不知道何种作为是对,何种作为是错。如果皇上盼着臣妾嫉妒伤心,那当日为何责骂臣妾醋妒害容嫔。若是皇上希望臣妾保持皇后应有气度与容忍,那您希望在臣妾脸上看到何种情绪?无论臣妾如何做,都不能成全您心意。既然都是错,臣妾受着就是。”
皇帝字字缓缓地道:“如懿,朕己经老,年岁越大,越怀念当年孝贤皇后温和隐忍。如懿,你锋芒太利。为何不能如孝贤皇后般?朕不悦时发怒时,孝贤皇后都格外温顺宁和,你却定要说出伤朕话?”
“有话,许多人不能说,不敢说。臣妾也想忍住不言,却生也未学会。臣妾听闻皇上常去长春宫睹物思人,悼念孝贤皇后。臣妾只是觉得,生前未能好好待她,信任她,身后百般思念追悔,有何意义?”她俯身三拜,郑重道,“皇上,臣妾知道您不满。臣妾也自知无能,有负于皇上,更不知如何顺应才是对。”
她穿着瘦瘦浅青丝绵旗装,镶着玉萝色边,窄窄地裹着身体。因是来见皇帝,绣纹也格外郑重些,绣千枝千叶排紫平金海棠,每花,每瓣,缠金绕紫。她在胸前如意双花纽子上坠枚刺绣香囊,沉甸甸,缀着白玉蝴蝶坠子。每起伏,重重敲在胸上,沉闷无声。
皇帝听她话,只觉早春寒气缓缓浸衣,胸中股窒闷,无从宣泄,他忍忍气,沉声道:“朕鞠育永璂多日,也觉得这孩子该悉心管教。你性子素来别扭,不如将永璂挪去愉妃处教养,也可学得永琪七八分样子。你便好好静心,守己思过吧。”
那是迟早要来命数。
然而如懿还是悚然大震,“皇上,永璂是臣妾亲生子!”
“那又如何?”皇帝口吻淡漠如烟,“令贵妃尚有公主养在颖妃膝下,你既然要静心思过,带着孩子亦不方便。”他眼波流漾,似有几分居高临下鄙夷,“怎?你会求朕?”
他是看死她,不过是介女子,毕生所得,不过是依附于他。她心底在抽痛,可是跟着这样不识抬举额娘,又有什益处。她屈膝,温柔有礼,“多谢皇上,愉妃与臣妾情同姐妹,永璂送到愉妃身边教养,来日也可学得永琪好处,为皇上分忧。”
她言毕,再不停顿,急急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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