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日无尘,日丽风柔。日色如金,柳荫浅碧。园中早樱开得正好,折三两枝以清水养在古莲纹青釉瓶内,束束娇艳轻粉,如蓬蓬云霞,撩动人心。那樱花是刚折,沾染草间薄露,静奉殿内,只觉那粉色云揉进眼帘里,望着肌骨生相对之时,唯有他与她是冷。笑也冷,静也冷;言语是冷,无言也是冷。竟然觅不到丝温沉暖。
那些记忆中深入骨髓爱意与依靠、期盼与渴求呢?她这生所有,无不与眼前男子息息相关,却不想,到此时此刻,看着他,也是寒意顿生。
皇帝听着她淡然,她冷漠,微微摇首,“如懿,朕冷落你这些日子,你倒是通透许多。可是你对朕,连个女人该有情绪都没有?朕倒想起来,当日在宝月楼,对着朕与容嫔,你是何等措辞激烈。”
如懿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骇然失笑。她双眸子深深盯着他,“那臣妾该如何?撒娇、吃醋、嫉妒,还
拂逆联,也不会争风吃醋,更不会作此冷嘲热讽之语。终究是你出身教养,不如富察大族多矣。”
她扬起眉,精心描过青黛色是高悬新月,冷冷挂在高寒深蓝天际,“臣妾这般不如,皇上垂爱,属意臣妾为继后,当真是错爱。”
皇帝也不言语,冷冷看着她,随手去翻阅那些诗词,徐徐道:“婉嫔从来不声不响,难得有这样心思,能将朕对孝贤皇后追念只字片语集拢。朕自己看着,也是愧悔又感动。”
如懿凝眸,将细纹般碎裂痛楚掩于平淡口吻之下,“是。不止皇上,臣妾看也很感动。这些年来,皇上只要经过济南,都会绕城而过,不肯进城,只为孝贤皇后病逝于济南。孝贤皇后遗物都留在长春宫中,这多年桌椅都未曾动过,是旧日面貌。睹物思人,岂不伤怀?连孝贤皇后曾亲手做燧囊,也供在宫中。而对和敬公主,也疼爱逾常,惠及额附。若非婉嫔有心,臣妾虽知皇上常有悼亡之作,却不意有如此之多。”
皇帝听她娓娓道来,眸中连半点涟漪也无,不觉眼角飞起,谑道:“皇后真是贤惠,半点妒意也无。”
如懿唇是晚春谢残红,浅浅绯色,沉静不己,“皇上曾经指责臣妾嫉妒容缤,臣妾受教。至于孝贤皇后,乃是皇上发妻,皇上情深几许,都是人之常情,臣妾难道会与离世之人苦争高下?”
皇帝口气温和几许,“如懿,这些诗,朕并非是说你不好。”
“臣妾不足臣妾自知。”她笑色颇黯,“皇上,臣妾看您对孝贤皇后深情,真是欣慰。哪日臣妾弃世而去,昨日种种,皇上或许也不与臣妾计较吧。”
皇帝脸色有些难看,是阴阴欲雨混沌,“你意思,是朕不曾好好爱惜孝贤皇后,待她身死之后才万般追忆,空自错付?”
她笑是淡淡稀薄云影,“皇上误会。臣妾说过,只是欣慰而己。人死万事空,真好,切烦恼皆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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