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
泪如散落珍珠，滚滚坠落在碗中，晕开乌墨涟漪：“姐姐，是
蠢，是贪心。羡慕皇上赏赐你坐胎药恩遇，也想早日怀上
个自己孩子，所以偷偷捡
你喝过药渣配模样坐胎药，偷偷地喝。甚至喝得比你还勤快，每次侍寝之后就大口大口地喝，连药渣也不剩下！”
意欢震惊不已：“那你……还没有孩子？”
嬿婉抹去腮边泪，痴痴道：“是啊！喝得比你勤快，却没有孩子。姐姐漏喝几次，却反而有孩子。”
意欢到十阿哥梓宫前，正见嬿婉穿袭银白色素纱点桃氅衣，打扮得十分素净，跪在十阿哥棺椁前，慢慢地往火盆里烧着卷经幡，垂泪不已。
意欢静静在她身边跪下，打开个黑雕漆长抽匣，将里面折好元宝彩纸取出，神色十分冷淡：“不是你孩子，你来做什
？”
嬿婉泪落在咝咝窜起火苗内，溅起骤然跳动火花，哀戚道：“姐姐是来哭十阿哥，是来哭哭自己孩子。”
意欢自永寿宫之后便不大喜欢嬿婉妩媚惑主，她又是个喜怒形于色不喜欢掩饰之人，所以见嬿婉便淡淡地不甚搭理。然而，此刻看嬿婉如此伤心欲绝，亦不觉触动心肠，放缓声音道：“你有什孩子？”
嬿婉伸出手，试探地抚上意欢小腹。意欢下意识地退避寸许，见嬿婉神色痴痴惘惘，并无任何恶意，亦不知她要做什，便直直僵在那里不动。嬿婉手势十分柔缓，像拂面春风，轻淡而温暖，带着小心翼翼珍视，低柔道：“姐姐，好姐姐，你是为十阿哥伤心，伤心得连自己都不要。其实细想想，你总比好多。你孩子好歹在你肚子里，你享怀胎十月期待，朝降生喜悦，你看过他笑，陪过他哭，和他起悲喜。可是，孩子呢？”她睁大凄惶欲绝眼，盯着意欢，喃喃道：“孩子在哪里？”
嬿婉双手冰凉，隔着衣衫意欢也能感觉到她指尖潮湿寒意，意欢有些不忍，亦奇怪：“你孩子？”
蜿蜒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像是魔怔般，“是啊，姐姐，你孩子好歹还在你腹中活过，好歹还在这个世间露个脸，陪你遭。可是孩子呢？”她紧紧抚住自己空空如也腹部，惶然落泪，“孩子连到肚子里待上片刻运气也没有。盼啊盼，盼得眼睛都直，孩子也来不！他来不肚子里，更来不这个世上。”她睁着泪水迷蒙眼，近乎癫狂般伤心，“你知道是为什吗？”
意欢怔怔地道：“为什？”
嬿婉仰天凄苦地笑，抹去眼角泪，打开手边乌木镇漆四色菊花捧盒，端出碗乌墨色汤药，药汁显然刚熬好没多久，散发着温热气息。嬿婉端到意欢鼻尖，含泪道：“这碗汤药味道，姐姐定觉得很熟悉吧？”
意欢大为诧异，双眸瞬闪过深深不解：“你怎会有坐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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