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下丝履踩着芬芳落花,步步缓缓走出未央宫。
有得到,必须以付出换取,这是人之常理。
恰如此刻伏于太后面前,心情不再是如常坦荡与平和。再次叩首,声音轻而坚决,“臣妾感激太后愿意成全翁主与兄长之心,臣妾也不愿意甄氏因外戚之功显赫于朝廷,为避权位偏移,后宫人心浮动,臣妾愿意交出摄六宫事之权。”
“交出摄六宫事之权?”太后斜卧在描金赤凤檀木阔榻上懒洋洋饮着茶,榻上暗紫错金锦被映得太后脸色苍白如素,蓬松发髻后金丝双龙戏珠万寿簪显得格外沉重,仿佛几欲不支就要坠落下来。唯有耳垂上三连祖母绿金耳坠在灯光下闪着幽暗光芒,疲倦之下仍不失深宫之主风韵,她抬起沉重眼帘看眼,“那淑妃认为谁可接手协理六宫?”
沉吟片刻,缓缓数道:“贵妃与德妃惯熟宫中事宜,多年来也曾协理宫中事物,想来能得心应手;贞妃沉静细心,也能事事妥当;欣妃心直口快办事爽利;蕴蓉秀外慧中心思敏捷,又是出身大家行事果断,更是可造之材。”
因为太后对子孙怜悯垂爱,许是因为玄凌劝说打动太后。总而言之,赐婚圣旨下来时,众人都缓口气。
哥哥负手立于斜阳之下,看着紫檀桌上织金圣旨,无奈微笑,“仿佛每次婚姻都由不得自己,上次是你为选茜桃,这次是皇上为做主娶承懿翁主,是半点由不得自己。”
颔首,“确万般不由人。”担心不已,“哥哥,翁主千金之躯难免娇惯些,是要委屈你。”
哥哥轻轻拍拍手,安慰道:“懂得。甄氏满门,你和玉隐、玉娆已经分担许多,这个做兄长不能袖手旁观。”
姻缘如此不由人,出身世家与哥哥如何不知?有个万事圆满玉娆已是极不容易。
“是?”太后微微扬扬下巴,孙姑姑上来揉着她肩膀。须臾,太后露出舒适松快心情,阖目道:“德妃与贵妃哀家自然放心,只是贵妃多病也无力可支;贞妃与欣妃可成小就断不成大器,都不是可以独当面之人;至于蕴蓉……”太后沉吟良久,终究以声轻哼相对,“这只凤凰恐怕要飞得远。”
庭前,有落花簌簌,款款伸手为他拂去袖上瓣深红落花。胜春已过,仿佛昔年段小儿女缱绻时光也被拂去。
哥哥离去良久,只是伫立风中,柔软风贴着柔软发丝轻轻拂过,心境也跟着这样忽暖忽凉,起伏不定。
槿汐轻轻为披上件茜纱披风,柔和道:“再这站着,娘娘怕是要感染风寒。”
轻轻点点头,“太后其实并不喜欢这门婚事,也不愿甄家权势越来越显赫,只是不愿拂儿女之心罢。”
槿汐白净面容微含愁云,“太后为保朱氏荣华,自然不喜欢甄氏独大,既然这门婚事已定,娘娘也要想想法子如何不为太后所忌,否则娘娘日子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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