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何以首乾坤?诗何以首关睢?惟人伦之伊始,固天俪之与齐。痛旦之永诀,隔阴阳而莫知。……影与形兮难去,居忽忽兮如有失。对嫔嫱兮想芳型,顾和敬兮怜弱质。……望湘浦兮何先徂,求北海兮乏神术。……恸兮,陈旧物而忆初。亦有时而暂弭兮,旋触绪而欷歔。信人生之如梦兮,万事之皆虚。呜呼,悲莫悲兮生别离,失内位兮孰予随?入淑房兮阒寂,披凤幄兮空垂。春风秋月兮尽于此已,夏日冬夜兮知复何时?”(1)
玄凌笔迹向来是看得极熟,写到最后,笔力渐次软弱无力,断断续续,有泪痕着洇其上,把墨迹化得小团小团如
”
他叹息道:“你嫂嫂和侄子在狱中感染疟疾发热,安芬仪再四求情,甚至愿意让服侍自己医官去为他们诊治,朕已派他去。”
舌尖格格而颤,牢狱潮湿,但时至十月,怎会轻易有疟疾,这可是要人性命病啊!何况是安陵容身边医官去诊治,先不放心。凄然叫道:“皇上!——”
他扶住肩,道:“有太医在,会尽力救治他们母子。”他顿顿,“但你兄长,结党为私,朕业已下旨,充军岭南。你父亲贬为江州刺史,远放川北,也算是朕姑念他生辛苦。”
岭南川北远隔南北,岭南多瘴气,川北多险峻,皆是穷山恶水之地,父亲把年纪,怎熬住呢?心酸痛悲恨到无以复加,腹中有轻微绞痛,似蛇样蜿蜒着爬上来,而且玉姚和玉娆自幼娇惯,如何能受得这分颠沛流离苦楚。
悲苦难言,舌底怨恨再忍耐不住,仰头迫视着他:“皇上!到底真是铁证如山还是皇上因为汝南王事心底难解而耿耿于怀于他人?”
他怒,语气严厉,冷漠到没有温度般:“你知道你在说什?!”他手伴着怒气挥,触到身边他方才立过书架,张绛红薛涛笺自书堆上轻飘飘晃下,打在脸上。本跪着,随手欲拨开,然而目扫到笺上,整个人顿时僵在那里,浑身如卧冰上。
所有真相,原本只是些零碎而清晰话语,而当这些话语真切落在这张纸笺上时,虽早已知晓,那灰心却再度灼痛起来。
直愣愣瞪着,那绯色如血薛涛笺竟是要被看得溢出血来。脉搏跳动渐渐急促,怦怦怦怦直击着心脏,胸口像是有什即将要迸发开来,心如同坠入腊月湖水中,那彻骨寒冷激得双手不自觉颤抖起来,竟是克制不下去,直抖得如秋风中残留枝头枯叶般,心中有声音极力狂呼,不是!不是!宛宛!宛宛!竟然是这宛宛!错,全错,从头至尾全是错!
“寄予宛宛爱妻,念悲去,独余斯良苦此身,常自魂牵梦萦,忧思难忘。怀思往昔音容,予心悲恸,作《述悲赋》念之悼之。愿冰雪芳魂有灵,念夫哀苦,得以常入梦中以慰相思。纵得莞莞,莞莞类卿,暂排苦思,亦‘除却巫山非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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