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八日。皇上在前朝已经政务繁忙,六宫若成为怨气所钟之地,不啻于后院起火,只会让皇上烦心。”他静静听着,只是默然神气,继续说:“皇上若专宠于而冷落其他后妃,旁人不免会议论皇上男儿凉薄,喜新忘旧。”双手蜷住他衣襟,语中已有哽咽,“臣妾不能让皇上因臣妾人而烦心,臣妾不忍。”说到最后句,语中已有哀恳之意。
或许是起风,重重鲛绡软帐轻薄无比,风像只无形大手,路无声穿帘而来,帐影轻动,红烛亦微微摇曳,照得玄凌脸上神情明灭不定。双足裸露在锦被外,却无意缩回,有凉意点点蔓延上来。
玄凌手分分加力,脸颊紧紧贴在他锁骨上,有点硌疼。他足绕上足,有暖意袭来。他阖上双目,良久才道:“知道。”
亦闭上双目,再不说话。
是夜,玄凌果然没有再翻牌子。小允子早打听,皇帝去看已长久无宠悫妃,应该也会在她那里留宿。虽然意外,但只要不是,也就松口气。
间。
“不许对朕说谎。”
转过身去靠在他胸前,明黄丝绸寝衣衣结松散,露出胸口片清凉肌肤。抬起手慢慢替他系上,“皇上,臣妾害怕。”
他口气淡淡,“有朕在,你怕什?”
“皇上待臣妾这样好。臣妾……”声音渐次低下去,几乎微不可闻,“皇上可听过集宠与身,亦是集怨于身。”
总有七八日没在棠梨宫里过夜,感觉仿佛有些疏远。换过寝衣,仍是半分睡意也无。心里宛如空缺块什,总不是滋味。悫妃,长久不见君王面悫妃会如何喜不自胜呢?又是怎样在婉转承恩?
怅怅叹口气,随手拨弄青玉案上尾凤梧琴,琴弦如丝,指尖滑,长长韵如溪水悠悠流淌,信手挥就是曲《怨歌行》(3)。
十五入汉宫,花颜笑春红。君王选玉色,侍寝金屏中。荐枕娇夕月,卷衣恋春风。宁知赵飞燕,夺宠恨无穷。沉忧能伤人,绿鬓成霜蓬。朝不得意,世事徒为空。鹔鸘换美酒,舞衣罢雕龙。寒苦不忍言,为君奏丝桐。肠断弦亦绝,悲心夜忡忡。
未成曲调先有情,不过断续两三句,已觉大是不吉。预言般句子,古来宫中红颜
玄凌声音微微透出凌厉:“怎?有人难为你?”
“没有人为难臣妾。”心中颇觉酸苦,可是这话不得不说,终于也字字吐出来:“雨露均沾,六宫祥和,才能绵延皇家子嗣与福泽。臣妾不敢专宠。”
揽着身体手松开几分,目光轻漫,却逼视着,“若是朕不肯呢?”
知道他会肯,六宫妃嫔与前朝多有盘根错节关系,牵发而动全身,他不会不肯。心下阵黯然,如同殿外细雨绵绵时气,慢慢才轻声启齿:“皇上是明君。”
“明君?”他轻哼声,喉间有凉薄意味,像是他常用来清醒神志薄荷油,那样凉苦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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