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断裂声音如鼓槌“砰”下击在心,猛地警神,伸手拿过眉庄手中断柳。张弛有度,松紧,才能得长得君王带笑看。若是受力太多,即便这枝柳枝韧性再好也是要断折。仰起头看着太液池岸轮红日,轻声道:“多谢姐姐。”
眉庄犹自迷茫不解:“谢什?”
默然半晌,静静与眉庄沿着太液池缓缓步行。太液池绵延辽阔,忽然觉得这条路那样长,那样长,像是怎也走不完。
夜间依旧是侍寝。半夜下起淅淅沥沥小雨,因心中有事,睡眠便轻浅,醒来再也睡不着。宠幸太过,锋芒毕露,已招来华妃不满。开始势头太劲,只怕后继不足。如同弦绷太紧容易断折是样道理。
轻轻翻身,夹花瓣枕头悉悉索索响,不想惊醒玄凌,他半梦半醒道:“怎醒?”
凉湿,取下绢子放她手心。眉庄轻轻道:“你也算见识罢。”
春风和暖,心里却凉湿像眉庄手心,轻吁道:“华妃也就罢。姐姐,”凝视着眉庄:“你可怪?”
眉庄亦看着,她脸上确多几分憔悴之色。在之前,她亦是玄凌所宠。本就有华妃打压,旁人又虎视眈眈,若无皇帝宠爱,眉庄又要怎样在这宫里立足。眉庄,她若是因玄凌缘故与生分……不敢再想,手上不由自主加力,握紧眉庄手。
眉庄轻拍手,“不是你,也会有别人。如果是别人,宁愿是你。”她声音微微抖:“别怪说句私心话。别人若是得宠只怕有天会来害。嬛儿,你不会。”
心中热,“眉姐姐,不会,绝不会。”
“臣妾听见外头下雨。”小雨打在殿外花叶上,清脆沙沙作响。
“你有心事?”
微微摇头,“并没有。”微蒙橘红烛光里,长发如匹黑稠散在他臂上枕
“信你不会。”眉庄声音在春暖花开里弥漫起柔弱伤感与无助,却是出语真诚,“嬛儿,这宫里,那多人,能信也只有你。陵容虽与们交好,终究不是同长大情分。如若你都不能相互扶持,这寂寂深宫数十年光阴要怎样撑过去。”
“眉姐姐……”心中感动,还好有眉庄,至少有眉庄。“有些事虽非嬛儿意料,也并非嬛儿力可以避免。但无论是否得宠,与姐姐心意如从前。纵使皇上宠爱,姐姐也莫要和生分。”
眉庄看着烟波浩淼太液池水,攀枝柔柳在手,“以你天资得宠是意料中事,绝不能埋没。即使不能宠眷不衰,也要保住这性命,不牵连族人……”
苦苦笑,黯然道:“更何况华妃已把你当成心腹大患。咱们已是荣俱荣,衰俱衰命数。”
眉庄点点头,“不只你,只怕在旁人眼里,连陵容和淳儿也是脱不干系。”眉庄口中说话,手里摆弄着柳枝越拧越弯,只听“啪嗒”声已是折为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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