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不答话,双手乱挥,眉开眼笑,陆渐见他举止怪异,不觉怔忡,又见他灰袍光头,派僧人装扮,想到昏迷前所见庙宇,心想这人当是庙中僧侣,或许白己昏倒泉边,便是得他搭救,当即肃然道:“多谢大师相救。”
那老僧盯着他嘴唇翕动,神色茫然,想想,从旁拿起两个黑乎乎窝头,送到陆渐嘴边,这窝头三分是面,七分是糠,本
舟虚夫妇敬爱有加,甘为劫奴,报答养育之恩,谁知这所谓恩人,却是害死母亲、让自己骨肉分离人仇大敌,这来,不膏于天翻地覆,任是谁人,也难承受。
猛然间,陆渐只觉宁凝奋力挣,将他推开。陆渐怔,只见她踉踉跄跄,往山中狂奔。陆渐急叫声:“宁姑娘……”竞然不顾伤势,奋力追赶下去。
沈舟虚眉头微皱,喝道:“拦住他们!”余下四名劫奴与宁凝索来友好,乍逢此变,心中既是震惊,又暗暗为她不平,是故听到号令,均是裹足不前,眼瞧着宁凝、陆渐先后,消失不见。
陆渐边追赶,边呼喊,宁凝却不曾回头。这追赶两里,山路越发迂深,行来不胜艰难。陆渐心跳气促,热血贯脑,双腿如灌陈醋,又酸又沉,蓦地踢着根藤蔓,咚地栽倒,爬起时,竟已不见宁凝影子。
陆渐心急如焚,寻思道:“宁姑娘伤心欲绝,会不会自寻短见?”念及此,不知哪里来气力,猛地撑起,钻出片树林,却见空山寂寂,白云相逐,鸟兽藏踪,人迹也无,偌大座天柱山,也不知宁凝去哪里。
陆渐身子发软,扶着树木,连连咳嗽,心中暗恨身子不济:“也不知还有几日好活,唉,可恨死也罢,却有许多心事未,叫人不能甘心。”想着咳嗽阵,竟又咳出血来,陆渐惨然笑,不由暗叹:“自身难保,别人如何如何,又哪儿管得许多?”可转念,又想道:“若无宁姑娘,尸骨已寒。如今她遭受这般变故,怎能弃她而去?即便无力帮她报仇,说几句安慰话儿,也是好。”想着又打起精神,扶着树木山石,向前挪去。
如此漫无目,走时许,陆渐腿沉如铅,沿途咳出大口鲜血,头脑渐渐迷糊起来,唯有个念头萦绕不去:“死?死,死……”这时间,阵梵钟传来,震山荡谷,余韵悠长。陆渐头脑为之清,不自觉循声走去,穿过座山谷,忽见群峦涌翠,流泉喷珠,山水之间,拥着座巍然古寺。
陆渐见水,顿觉口中干渴,走到水边,正要俯身,不期然眼前晕眩,头扎入泉水,再无知觉……
不知过几时,那洪钟忽又长鸣震耳。陆渐神志略清,睁开双眼,入眼处却是张丑怪面皮,头脑光光,雪自长眉垂至颧骨,鼻子原本挺直饱满,如今却只剩半个,道刀疤如血红虹蚓,从鼻至嘴,整张脸也被拉扯得歪。
那怪人见他醒来,不胜欢喜,咧嘴直笑,那张脸自也越发丑怪。陆渐吃惊道:“你,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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