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上纸铐。同帐篷犯人声不吭地看着上铐过程,等干部走个犯人说,犯啥大事?咋罚这重呢?纸铐不过是两段纸条,用糨糊粘在起,毫无分量,但戴会儿就让人想念起铁铐来。铁铐给人自由度比纸铐大多。干部上纸铐时候,还伴随句话:不准弄破它,弄破等着瞧!这句话恐怖在于不知等着瞧瞧是什。那个未知后果在等着你,对犯人来说,未知就是恐怖。那夜老几点都没敢动,纸头发出点窸窣声他就从浅盹里惊醒。被子被睡在他旁边狱友裹走,越来越多地裹在他身上,他试着把它往回拽,但纸铐却出现好几道裂纹。他想到干部说“等着瞧”,便忍住恶心,将大半身体塞进扯他被子狱友被窝。第二天他解手都是靠那个主教帮忙。主教从事大半辈子神圣事业,末让他解决如此世俗问题,他满脸发烧地跟主教道歉。
也像对纸铐认识不足样,这次老几发现自己低估保卫干部捆绑手艺。他小腿在太阳落山时渐渐麻木。最后阳光从窗子透进来,在老几对面毛主席相下面投出片金黄。他听见个个办公室门打开,走出人来,然后个个门被撞上,锁上锁。钥匙声音和干部们相互打招呼声音顺着走廊渐渐远去。老几蹭着墙壁,想把裤腿蹭起来,看看自己小腿怎,就像从膝盖下截走似。假如现在真要给他截肢,麻醉肯定是够。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彻底肢体麻木。他两手被手铐锁在背后,每次蹭裤腿努力都让他失衡,不是侧着倒下就是向后倒去。他听见这房子对面那排房子还有声响:咳嗽,打电话。那是机械科办公室,老几也就来过场部三次,对场部办公室分布记得清清楚楚。机械科人走以后,他就成被遗忘件差事。明天人们看到他,才会想起来,怎把他给忘呢――好,现在已经是双腿坏死,屎尿满身,浑身灰土件过时差事。
他终于把裤腿蹭上去,看到不是腿,而是乌紫两截棍棒,坏死已经开始。
他次次蹬动没有感觉腿,尽可能使血液回流些。在几分钟蹬腿运动之后,腿似乎有点反应,温度升上去点,感觉变成密密麻麻细小活物,顺着血管从活着大腿往下爬,爬得他小腿开始发痒。复苏无数小虫子直爬到脚底板,奇痒难熬。他不停地蹬动腿,但力气在失去。从海拔低地方回到三千多米大草漠上,十多分钟蹬腿运动已经让他濒临气绝。这是几个月自由流浪个副作用,他肺活量和耐力退化。
对面机械科那个打电话声音还在继续,是在电话上给机耕队某人指导台拖拉机修理。老几必须在那个人离开之前提醒他,自己是那件被西宁警察和保卫科交接但还没办理差事。趁着小腿部分地恢复感觉,他转成侧身,向张办公桌爬去。办公桌不够沉重,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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