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走没多远老几走不动。明天他是无法离开干活现场。每天干活地点都是当天出工时候宣布。有时甚至不宣布,去哪里干活,反正用不着征求犯人意见。邓指是什意思?是要他老几自己接着行贿,买通段路,接着去买通下段路?犯人里流传着个暗藏财富老几,所以干部们想象老几比老几本身要阔许多。到头来老几牙疼粉是省不下。
夜间下大雪。老几觉得自己是被雪片砸门帘声音惊醒。那是大草漠上难遇漂亮大雪,把黑夜下成白昼,道白光从草门帘下面透出来。前几场雪跟这
饼和红柳根。离那些房舍还差三四十多米,老几就看见邓指七八岁二丫头跟大群衣衫褴褛孩子们在玩耍,背上背着邓指两岁小儿子。寒冷饥饿,孩子们玩得照样欢实。什也挡不住孩子们玩耍。什也挡不住这些房舍里人生孩子。每年夏天,孩子们跟犯人们样洒满草地,刨挖“人参果”(也叫蕨麻,根茎有小指头粗,代食品),采沙棘果,灰灰菜,七七芽……采到什,在衣襟上蹭蹭就往嘴里塞。他们口袋里装着石子儿,裤腰上插着弹弓,见犯人们就用装石子儿弹弓轰赶追杀,虽然是蕨麻根和沙棘果,也是先尽他们自己吃饱。
老几咣啷当咣啷当地走近,看着此地自由男女们枯索之夜产品在尖叫撒欢。
他刚要接近邓家二丫头,小姑娘突然跑到他面前:“爸说大队长在家,你有话跟讲就行。”小姑娘很鬼,不动声色地把悄悄话说得很清楚。
老几呆。这种话小孩子怎能传递?说不定还要来回地讨价还价。看老几为难地干笑,小姑娘又说:“没事!趴在爸耳朵上跟他讲,谁都听不见!每次都是这样!”
老几在冷风里站刻,对小姑娘说他下次再来,让她爸爸好好招待大队长吧。话讲出口他意识到,没下次。要是再来个晴天,山上路怎都能通车,科教片也就该装箱上路,他还上哪儿见小女儿丹珏去?他都不晓得小女儿长成大女儿是什样,也无法验证婉喻模样是否长在她模样里。他又把邓家二丫头叫回来,掏出包手帕欧米茄。那是梁葫芦半块头皮换来欧米茄。老几看着小姑娘跑回去传话。不久她跑回来,告诉老犯人,她爸爸批准他去场部礼堂看电影。
“爸爸对着耳朵说!”小姑娘邀功地说。盯着老犯人浑身打量,希望能盯出个糖果什。
老几给孩子盯得满心愧疚。他没办法,他有好几年没见过糖果。
“爸还说,你不能跟别人讲是他批准。”
他问小姑娘她爸还有别话没有,她想想又说:“他还说你在早晨五点之前要回来,不然他就报警。然后他就不管。”
老几往监狱走时候成个年轻人,戴镣脚在冻得起壳雪地上破冰前进,步伐崩脆。他没想到事情会这顺,瓶牙疼粉没有破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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