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们这天来是向张家介绍
件叫“土改”
大事。他们告诉张家人土改已经在东北不少农村开始
。
当天小环从镇上回来,说你们不嚼老婆舌头,有人嚼得欢着呢。其实戴指导员来串门之前就听说多鹤事。镇上早有人把买日本婆人家举报给解放军。
张站长在晚饭桌上耷拉着脸,句话没有。吃得差不多,他目光凶狠地扫桌上每张脸,把岁多丫头也扫进去。
“对谁也不能说丫头是谁生。”他说,“打死都不能说。”
“是
生,”小环嬉皮笑脸,突然凑到吃得头大汗、脸馒头渣丫头面前,“是吧丫头?”她又对大伙说,“赶明给丫头也包个小金牙,敢说她不跟个模子里倒?”
怎
不样,他们也觉得不好琢磨。
个叫戴指导员解放军说:“小姑娘多大?”
二孩妈说:“虚十九……她不大会说话。”
戴指导员转脸看见二孩正低头抠着鞋帮上泥巴,捅捅他:“妹子?”他们和小环熟,知道小环和二孩是两口子。
“是妹子!”二孩妈说。
“小环你有没有不闹时候?”二孩嘴不动地呵斥她。
“买日本小姑娘不止咱家啊。”二孩妈说,“附近几个村不都有人买吗?出事不都出事吗?”
“谁说要出事呢?是怕万出事呗。他个z.府总有他喜欢有他硌厌,就是怕这个新z.府硌厌咱家这样事呗。弄个日本婆生孩子,二孩还有他自个儿婆子,算怎回事?”张站长说。
多鹤知道来往话都是在说她,人人事关重大表情也是因为她。两年多来她能听懂不少中国话,不过都是“多鹤把鸡喂喂”、“多鹤煤坯干吗”之类话。这种又严肃又快速争执她只抓得住小半。她正在消化前个词,后面整条句子都错过去。
“那当初您干吗?”小环说,“不是您主意,去买个日本婆回来干吗?自打她买回来,咱家清静过没有?不如明天就用口袋把她装到山上去。把丫头给留
多鹤走到床棉被另边去抽打。那刻所有人都停下谈话,她“噼噼啪啪”抽打声音在院子砖墙砖地上直起回音。
“日伪时期这儿小孩都得上学吧?”戴指导员问二孩道。
“是。”
二孩妈知道他意思,指指棉被后面说:“他这个妹子是个哑巴!”她说着便咧开嘴直乐。你把她当成说笑话也行。
解放军们把张站长家当成最可靠群众基础。他们向张站长讲解他是个什阶级——是个叫做“主人公”无产阶级。所以他们先从张站长家开始解附近村子情况,谁家通匪,谁家称霸,谁家在日伪时期得过势。张站长跟二孩妈和二孩嘀咕,说这不成嚼老婆舌头?他觉得什都能没有,就不能没有人缘。对这些村子老乡们,得罪个就得罪串,祖祖辈辈,谁和谁都沾亲带故。因此张站长常常躲出去,让二孩妈和二孩都别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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