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页还道:王爷只怕并不喜欢。
下页却意志更坚,端端正正地写着:这样心意地爱他,舍不得别人说他句不是,王爷会笑傻?还是终有日,会知道阿情好?
赵判官把账本掩上,脸上斑驳泪痕,竟是把嘴角半干污血晕开。
他直到此时,才真正明白阮情心思,猜到阮情这些年如何度日。
或是手持名录,对盈门贵客,最后只记下他没来那笔。
赵判官这样胡思乱想半天,满眶眼泪竟是忍不下去,冰冷地濡湿鬓发。
他以余光瞥见旁账本,想到昔日全心全意,教阮情识字算术,人禁不住又犯起病来,想用这最后点寿数,为阮情最后批改回功课,于是振作精神,使劲伸长手,把账册点点拨近,而后攥在手中,颤颤巍巍地举到面前,随手翻开页,薄纸角写着年月时日,当中仅有寥寥几字。
赵杀用残存目力,细细辨认良久,才发现这页写是:王爷还没有来。
赵判官有刹那,以为自己胸口压上千钧重物。
他拼命地吸着气,胸口不住起伏。
地。
赵判官心如明镜,自然猜到自己时日不多,倒在地上想片刻,干脆撑起手肘,费力地翻个身,仰天躺在绣毯之上。
他喘半天气,目光瞥见不远处账本,心里又想起阮情来。
阿情长大,定然出落得更加漂亮,眼尾犹如红线勾成,色相灼灼盛放。
赵杀那样喜欢阿情,自然极想看上看。
或是终日倚在窗前,看楼下人来人往,却发现都不是归人。
赵判官耗尽心力审完这样本薄册,累得满头虚汗,气息渐弱,颗心却是前所未有眷恋红尘。
他对许多人动过心,债主们各有各缱绻深情、入骨温柔之处。
只怪自己卑劣不堪、浪荡凉薄,把好端端情意平白辜负。
可阿情为何这般傻呢?居然当真以为自己品行无暇,是世间难寻情郎,自定情以来,还未负过他次,说过次重
也不知过多久,他眼前才不再是片漆黑,耳边嗡鸣亦稍稍减弱,赵判官如走肉行尸般,木然往前翻页,纸上写着:王爷今日也没有来。
再往后翻页,纸上写道:王爷还没有来,他是不是……已经忘阿情?
继续后翻,纸上又自己断然否认:王爷不会忘记,这样听话,这样喜欢他。
几页下来,拢共只言片语,已经叫赵判官眼角微湿,心潮难平,在心里不断自问,自己这般厚颜无耻多情种,为何偏偏教出这样位痴情人?
把账本再往后翻,许是阮情无意把同样事页页赘述遍,当中许多页,仅以正字记数,直翻到最后两页,阮情才总算多写几句。
至于容貌之外变化,他也极想问上问。
想伸手比,看看身量高几分。
想上前牵,探探手心是热是凉。
阿情会、会怎样叫他?
这般久别重逢,阿情会看着他笑吗,还是冷冰冰抱臂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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