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有女初长成01（4 / 16）

是“流水线”：就坐在那里，只管做自己那个动作。“流水线”证实慧慧说法，在女孩们心目中它不仅轻松容易，并且美好，“流水线”末端就是枝有茎有叶、活灵活现绢绸玫瑰，要就是百合、凤仙、吊金钟。第三天曾娘到巧巧家来，把摞十元钞票捺在巧巧妈手心里，说是预付巧巧头个月工资。巧巧妈唬坏，眼泪也流下来。她自己也不清楚吓她是什，是从未把抓过这样大笔钱，还是这把钱替换巧巧。巧巧上路清早，妈脸上惊唬还没过去。她把那大把钱捺在巧巧手心，用力比曾娘还大。巧巧和妈拉扯阵，两人都是恼火样子，都是泪汪汪恼火。最后巧巧妥协。妈说到“在家日日安，出门步步难”。妈把连夜缝根裤带扎在巧巧腰上，贴肉扎，叠成长条钞票平整地塞在里面，不理会巧巧犟来犟去地闹：又不是你二十年前走县城！把人家弄成个乡下佬！

第01节

巧巧又垂眼看表。表老大块，带子太长，是直接从潘富强腕子上褪下来，带着潘富强热气，戴到巧巧臂上。潘富强手逮住巧巧手，手把表径直向上抹，直抹到接近胳膊肘，才戴牢靠。潘富强算起来跟巧巧爸同辈，是黄桷坪大辈分，不过所有黄桷坪女孩都连名带姓叫他潘富强。后来他做镇长她们也不改口。所有女孩都像巧巧样怀份秘密妄想：哪天能顶替潘富强爱人朱兰。所有男人婆娘都是婆娘，只有潘富强婆娘是“爱人”。因此女孩们都不要那个辈分，跟他没大没小叫他潘富强。使巧巧们暗生妄想是潘富强经历。潘富强当过空军。女孩们并不知道空军里也有煮饭、喂猪、种茄子黄瓜豆角。女孩们认为潘富强是上过天人。潘富强是因为把爱人朱兰偷偷藏到黄桷坪来生第二个娃娃而受处分，从天上处分到地下。在潘富强把手表往巧巧胳膊上捋时，巧巧突然发现他眼睛里有点水牛似哀伤。哀伤使潘富强眼睛大许多，也暗许多。嘴里却还是贯潘富强：常看着表啊，人家把你卖你也晓得哪时候卖！深夜十二点西安车站里潘巧巧想着潘富强哀伤是怎回事。他对巧巧也有着相似份妄想。年长她十多岁，大她个辈分都不碍事，只有是爱人不是婆娘朱兰在中间弄得他们不三不四。巧巧觉得出黄桷坪自己很快会变个人。对于个新巧巧，窝在小沟沟里黄桷坪和窝在黄桷坪切人和事，都不在话下；那点点作痛留恋，那由潘富强引起点儿不好过都会很快过去。

从个昏沉沉浅睡中醒来，巧巧面前站个陌生人。个男人。她不知自己什时候上长椅，拉开架式睡起来。还没来得及想曾娘她们怎，男人先对她笑起来。男人戴副眼镜，笑着个白净书生笑。他说，你是潘巧巧吧？巧巧点点头，眼珠在眼眶里瞪得发胀。是个文绉绉男人，下颏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