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站起身来,淡淡笑,朝他拱拱手道:“承蒙公子关爱,宋时心领。不过幼年听山中高士吟过这句诗,常记在心中鼓励自己,不敢稍忘。桓兄与也是般心意,既为国家做事,如何敢惜身呢。”
他将袖子抖,利落地起身告辞,吟着韩愈《左迁蓝关示侄孙湘》下楼。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齐王目送着他背影远去,深深叹声:“好豪情,本王倒没想到他个讲道学、好南风文人才子有这样情怀。倒是看低他。”
他身边内侍问道:“殿下可要再追他回来?要小去送他件信物?”
手指微微收紧,仍笑着看向他:“避祸?宋某不过是翰林院中名小小编修,又能与人结什仇怨?”
齐王挑挑眉,笑道:“本……本来不该说,但实不忍心见宋先生这般才子无辜受人牵累,特地来告诉先生声——先生可知道桓御史查出来那桩兵部案子吧?”
宋时脸上笑容凝住,转为担忧。
齐王微有得色,颔首道:“那桩案子若查下去必定牵累无数,个兵部尚书之职尚不足以弥平此祸。马尚书亲故子弟为脱罪,必定找人弹劾桓佥宪,他祖父先已因罪辞官,又没内亲外友支持,如何撑过这无数明枪暗剑?宋先生虽有才华人望,可惜入朝不久,若无有力者相帮,也难救得桓御史……”
他只差没把“投靠”三个字写在脸上,语重心长地说:“宋先生要早做打算哪。”
齐王摇摇头:“罢,送他也未必肯要……这些名士脾气清高,方才既没挑明身份,眼下本王也不好再唤他,你们这些人又当不得事。”
他想着如何慢慢软化宋时,却听身边内侍抱怨:“这些文人真是事多,殿下如此纡尊降贵请他,他还拿起乔来,进门便叫撤妓乐,又劝殿下换酒……”
宋时最初叫遣散男娼时,齐王也觉得他辜负自己番好意。但此时他对宋时印象正好,自然又换想法,觉得
宋时早从桓凌弹劾兵部时就知道他要得罪人,前些日子也跟桓凌分析过他要马党弹劾,甚或受周王连累获罪可能。齐王所说只是他们俩讨论过无数遍东西,还不如他私下里对未来考虑深入和悲观,即便这孩子消息再确实,也打击不到他。
言官不能因言入罪,凡有人弹劾他,他们就能抓着这点反驳。再者如今他查这案子是当今天子意思,只要天子还用他整肃纲纪,就不会叫人以莫须有之名弹劾倒他。
至于以后,实在不行就叫桓凌赶紧辞官,他们俩满世界游山玩水,写几本游记、国家地理之类书,说不定还能收进国家图书馆,比当网红可有出息多。
他心中平静,甚至能气定神闲地吟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齐王虽然年小,却也被这诗中厚重爱国之情与不计个人生死祸福大义震憾到,琢磨着诗句,时竟忘趁这机会与他拉近关系,让他依附自己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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