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着实有些受冲击,不敢想信自己朝夕相处温婉佳人这样严苛……
这手段或许不止该用严苛形容。但他随即又想到更深层原因:元娘查这些人、拷打这些人都是为他,是为寻出流言源头,查清背后陷害他人是谁,以免他受这流言牵累。
他喉中如同哽块石头,轻叹声,重新跪在新泰帝面前。
这个孩子好就好在重情,坏就坏在太过重情。
以父亲身份看,这个仁厚孩子必定能妥善照顾好弟弟,他不必担心自己百年之后,幼子们封地、待遇不好;但以朝天子眼光看,过于宠爱后宫实非好事。
内外消息传递,她们也传言处,唯偶尔取膳时与外宫宫人说些闲话……”
周王不顾自己正在求情,缓缓转回身,看着那些跪成排宫人,想看看那个陷他与元娘到这地步人是什样。
然而在认出她们容貌前,他便被那身血迹和憔悴之色吓跳,失声问道:“怎伤成这样,你们怎……”他想问慎刑司怎能私自提审他宫人,还将人打成这个样子,又想起这必定是奉他父皇之命而动,便改口问道:“你们拿人时,可曾惊动桓王妃?”
父皇对元娘不满意思已毫不隐藏,他怕这些人揣摩上意,故意折辱元娘。
郑管事利落地答道:“回殿下,奴婢到重华宫时,王妃已被贤妃娘娘召至景仁宫,奴婢们来不及到景仁宫求见,便先将这些王妃收押起来宫女带回慎刑司略加审问。”
新泰帝想到“后宫专宠、外戚干政”几个字,慈父心肠便硬起来,淡淡道:“你若然力维护桓氏女……你二弟王府是从前你皇叔潞王在京时王府改,如今已能住人,你们便立刻搬出重华宫,什时候查清这流言背后推手,朕再作发落。”
周王从没想过自己会被赶出宫,惊愕地叫声“父皇”。
新泰帝凝眸望向他,问声:“后悔?”
……不,不后悔,不能后悔。
他明白住在宫里和在外开府有什区别,却更明白他此时若将桓家推出去挡罪,自己便是个出尔反尔,毫无担当,只汲汲权势小人
原来元娘之前便已抓住这些传谣言人,还和母亲商量着如何处置此事。
百般忧虑中,发现在自家妻子已能立起来,为自己扫除身后麻烦,他心里也有些高兴。但看到那些伤痕累累宫人时,又有些不忍:“即是审问,也不必拷打成这样。曾听说下头衙门里许多刑讯老手只凭问二问便能问出蛛丝马迹,慎刑司怎地就没有这样熟手?”
郑管事深深垂头,答声:“奴婢岂敢刑责宫女,这些实是王妃亲自命人教训。陛下正是听闻重华宫中有人责罚宫女,哀声闻于宫内,才派奴婢去查问。”
不止用刑,还命满宫上下宫人内侍观刑,以教诫这些人。
怎会……元娘素有雅量高致,宫人平日出些错亦不曾多加怪责,怎能把人打成这样,还叫其他宫人观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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