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宋时把筷子扣到桌面上,险些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什时候写出杂剧?他连诸宫调都没亲笔写过,是写大纲之后请人润色,居然有人冒用他名字——
他居然真被当成艺术大师!
这些百姓都信,朝廷里人不会也信,将来叫他制曲排戏什吧?
他不知道是该骄傲好还是该担心好,心情复杂地摇摇头,自嘲道:“这宋状元也不知写多少种《白毛仙姑传》,福建才只部诸宫调,进京就又出杂剧,未知别处是否还有其他唱法本子。”
他家艳段说哪段?平常们也听戏,不知是不是们听过?”
摊主将两碗冷淘搁下,笑着解释:“他家讲就是李逵当官故事,客官们看便是大户人家公子,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故事。”
确知道。宋时上辈子没听过杂剧之前就看过《水浒》,李逵当官那段不说能背,至少知道情节。桓凌也是常听戏人,对这艳段比他更熟,听这名字便笑声:“原来是这段。”
这段李逵假扮官人杀真恶人故事又义勇又好笑,正合当世人喜好。连桓凌都是这段戏忠实爱好者,还问宋时听没听过这段子,想给他讲讲。
宋时还头次听到他开口要唱戏,故事再老也要听,当场拍板答应,听他拿捏着有些滑稽戏腔念韵词道白。
桓凌忍俊不禁地说:“既然是宋三元,至少得出三种吧。这不是才见识杂剧,还未听见有说话人拿他当本子呢。”
摊主冷哼声,真心实意地跟他们告状:“这位公子不知,西教坊胡同瓦子里已有小说人在说这故事。原先听着诸宫调就觉着好,可惜宋状元中不曾进京时,那些人不识高低,不懂得讲它。如今宋状元文曲星高中,叫圣上连点三元,他们才忙不迭地借这风头改这好套曲儿!”
宋时忙谦虚句:“故事是好故事,只是写得偏颇,未能曲尽这故事后深义。”
后面桌上人轻轻“嗯?”声,似有些异议,那摊主却
讲得还挺好。旁边几桌能听见都偷偷笑。
个御史光天化日之下唱戏,这是没人看见,要有人看见……他世英名就化作流水。宋时不舍得他名誉受损,掏出手帕往他那边推推,在他疑惑目光中低声解释:“你把脸遮遮,免得有人认出你来,说出去不好看。”
桓凌叫他说得哭笑不得,身后桌支着耳朵听他念白人忍不住喷笑出来。幸好此时马车那边响起海啸般欢呼声,把这声轻笑压下去,不然桓给事中与宋翰林知道自己成笑话,非得扔下吃食直接跑不可。
这片叫好声过去,他们才能重新听清人说话,只听桓凌后面那桌客人腼腆斯文地问道:“敢问老丈,车子那里欢呼声这样响,是要唱正杂剧?”
那摊主声音洪亮,仿佛十分得意地说:“可不是,听说这杂剧班子是从保定府来,唱正是宋三元亲自写杂剧《白毛仙姑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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