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学中何曾有此法?”杂交二字说出来不雅,天子便含糊过去,回忆着大学两千言——就连集注都加上,也没有具体到农事地方啊?
司苑局太监王公公也在旁侍立,瞪大眼睛盯着崔燮。
崔燮毫不迟疑地就把王圣人提出来:“臣回乡丁艰前,曾见当时还未中试编修王守仁在翰林院后衙读书。其读到‘格物致知’段时,不似臣当年那样,囫囵记下圣人所注之意就满足,而是亲试格致之道,在衙后格竹七日,以致重病。”
天子好奇地问道:“那王编修可格出什?”
崔燮利落地答道:“圣人言格物,须要格得彻,才能明白其中道理。但物有大小、事有难易,即便是竿竹子,亦有根茎花叶之别,未必格几日就能格得彻。但臣归乡后正是学他用心格物工夫,从小处入手,才得把大豆中所藏道理格明白。”
日讲安排比经筵简陋得多,就在文华殿后穿堂设御座、副讲案,数位讲读官、侍班官侍奉讲筵而已。
崔燮当年入直讲就是承先皇余泽,认真论起来可算是半个传奉官,不过他是状元出身、编修职位,在文官中属于最根红苗正类,没人会指摘他这点。如今在乡下养望五年,再回来更是资历人望俱备,弘治天子将他拔回日讲班子,也就是件顺理成章事。
不过他入直太急,来不及备讲章,几位讲官们商议下来,就由他领天子读书十遍、背书十遍,其他人按进度进讲。
如此安排,大家都省事。
崔燮深知天子召他不是想听孟子,而是想听孟德尔杂交理论,所以他入直前就只看遍张元祯等人讲章,倒把自己小论文翻出来,重记遍关键数据。
弘治天子随口夸句“王编修亦是有心人”,又紧着问崔燮:“朕看你奏书与栽豆手札,有些事还不大明白,你来再给朕讲讲。”
司苑局王太监亲手捧上李学士替他改奏疏,弘治天子就问几个关于大豆性状和不稳定性问题。
崔燮还讲不基因科学,但他能讲规律。
他自己画
直讲结束后,弘治就请先生们到文华门外领茶饭,独留下崔燮问对。
崔燮五年未还朝,相貌变化倒不大,天子却因饮食锻炼得当之故,显得气色红润,比当初殿内荏弱少年更有气势威仪。他赐崔燮座,命人送上茶果,而后略带急切地问道:“崔先生是如何知道这莳弄大豆,增益产出法子?”
这个……当然是因为他还没把生物忘光,至少能记着点遗传基因哪、杂交啊、孟德尔豌豆实验啊之类东西。不过最终决定种大豆而非豌豆,是因为大豆用处比较多,能磨豆浆、点豆腐,又能榨油,榨油剩下豆饼还可以添作牲口饲料。
当然,这大实话是不能说,得往当世主流理学上靠。陆九渊讲“六经注,注六经”,他也可以借来用用嘛。
崔燮拱拱手,十分谦虚地说:“臣能知此,乃从《大学》中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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