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燮心里暗叹着“举人真严肃”,低头谦虚声:“两位兄长过誉,哪里做多少事。都是祭酒、司业和翰林诸位大人苦心教学,兄长们自身努力,才有今日。”
底下考生们正互相认识说话,上头吴府君已起身致词,众生连忙停下话头,起身听他讲话:“国朝稽古定制,敷言之义,宾兴之礼,取诸虞周……”
吴府尹在上头引经据典,从举试历史讲起,鼓励学子们再接再励,搏明年春试,说得人昏昏欲睡。
崔燮想人想夜,写诗又写早晨,再叫这催眠声音在耳边催着,眼皮都快撩不起来。幸好他们学子都要微微低头,官人们在上头看得不甚清楚,不然他老师就得先去把他拽起来。
直到府尹声饱含感情“必砥砺名节,卓然为第流人!”在庭中震响,才把他从昏沉中拉回现世,重又听到官长威严声音,闻到下人们流水价送上来菜香。
乡试发榜后第二天便是鹿鸣宴,考完试还留在京里举子们都要参加。其中京籍举子最多,别府也不少,吃完这顿后略赶赶,回乡还能再参加本州县大令主持筵席。
这经验也都是代代吃出来。
每到乡会两试,外地考生们赶京举试前,县里就要先设宴践行,还要送车马人夫银供他们路上用。因家乡宾兴宴都吃熟,京里这顿就愈发不能错过,众举子们早上都整整齐齐地换新衣新帽,备着肚子学问来换美食。
京籍学生们虽然经验不足,但长在天子脚下、繁华之都,又有师长们教导督促,见识也都不浅,早早备下新衣裳诗文,好在宴上争高下。
参宴主考、同考们就更不必说。他们在考场里连关二十来天,内外帘官连句话都说不,每天评卷评得眼睛疼,排名更是要多方比较,费尽心思。如今终于圆满完差使,出来赴这荣耀,自然也都精神振奋,要好生考察自己点取门生们。
他看着桌上炙小羊肉、
鹿鸣宴就开在顺天府里。
主持宴会新任府尹吴玘刚从云南布政使司调回来,事事力求精当,不仅叫人备鸡、鹅、羔羊、鱼虾蟹贝,还特地叫人买几头鹿来应景。
宴开时众人依着古礼分桌而座,两三人共张小案:解元独踞张,坐在考官们下首,经魁两人案,剩下就三人案。每张桌上先摆高盘盛缠糖做看盘,里面摆着用麦芽糖印成小狮子。看盘下又是盘盘时令瓜果和蜜饯、银杏核桃等物,因时近重阳,还有些糖丝裹菊花瓣。
崔燮穿着新制举人冠袍,依着次序座在第八席,与六七两位举人互相道贺。
那两位寄籍在京师考试官家子弟,看过他科举必读笔记,昨天还听人传他在酒楼讲模考经验。见着他,就想起那段推算科考时间恐怖数学题,心头乱跳,面部失血,脸板得比见着考官还僵,拱手答礼:“贤弟不必多礼,等今日能预此宴,还要多谢贤弟主持编书善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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