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道火焰起而落,人就从坐化圆寂形象变作站立,配上唐三藏“是非场上进将去,人池中跳出来”念白,真给人种放下解脱之感。
谢瑛低低念声佛号,叹道:“不知高兄哪里请戏班,唱出这样好戏。也曾听过几家班子唱西游,可没见有这般精致布置。”
高肃朝他靠靠,得意地笑笑:“那杂剧班子人哪里懂得这些,能搬演出来就不错。真正弄得这些精致布景,还得是那些心思精巧,拿书香熏出来人。”
他长身凑向谢瑛耳边,摆出副说悄悄话姿态,用实则也不怎低声音说:“你瞧那炉子,是不是跟居安斋办五美选举时样?”
他拿眼神勾台下香炉眼,待得谢
画正是崔燮出三国人物眼妆,穿着袿衣,梳着仙髻,满头金珠玉饰,硬生生画成个洛水宓妃。
众仙出场、李天王命四天王送金鼎女还乡等幕幕都有香烟燎绕,有如踏云。众天兵由哪叱太子领着搜山擒猴王幕,先是层层帘幕放下,只留李天王人在场上,而后观音从帘中央层层穿帘而出,如同穿破半天仙雾,果然比从台后掀帘子出场更好看。
高肃亲自坐在台下监看效果,开始还想挑毛病,到后来就看得眼花缭乱、赞不绝口,叫道:“好!好!好!这西游记岂不比三国好看?只恨没个罗贯中来把它也写成小说,不然叫居安斋出本西游,怕不待买他十套八套哩!”
请人!多写几份帖子请人!这样好戏,不只得叫自己要结交勋戚贵胄,当然也得叫相熟朋友、同僚来看。
他把帖子下遍南北二镇抚司,过八月十五,锦衣卫不用在宫里轮值,能腾出工夫也都到他家听场。
谢瑛因曾帮高公公找来副《安天大会》神仙图,事后又不居功,更叫他们父子看作自己人般,不请谁也得请他。八月二十那天他正好不当值,就叫高家管事亲自拉到高府里,跟着几位请来勋贵、指挥佥事朱骥等人块儿听他家新戏。
《西游记》共六本二十四出,到八月二十那天恰好作第六本,唱是“胡麻婆问心印,孙行者答空禅,灵鸷山广聚会,唐三藏大朝元”,都是和尚戏。
到《参佛取经》出,三位弟子作偈拜别师父,隐入薄薄单层纱幕后,却不退场,而是端坐纱帘后坐禅。三藏念着“三个和尚都圆寂,贫僧与他作把火”时,从三人身前地面上徐徐拉起团画着火焰纱帘,升到半空中晃而落。
纱帘落下后,那三人已自站起来,手结智拳印、无畏印、说法印,演出个烧去旧躯壳,解脱是与非画面。
台下顿时片掌声,名客人喜道:“原来听《西游记》最怕听到这段。三个徒弟下场,又唱什‘圆寂时砍下头来,连尾巴则卖五贯’,老和尚再待举把火,岂不真成烧猪?也就贵府里这演,才看出那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和尚未死,却是成佛!”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