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痛苦万分润生和气急败坏田福堂起回到双水村。互相不能说服对方父子俩,都把胜利希望寄托在润生他妈身上。田福堂指望他老婆能劝解儿子放弃这宗荒唐亲事——润生向来听他妈话。而润生又盼望母亲能理解他,站在他边劝解父亲,帮助他成全自己婚姻。
可他妈听这事,先鼻子哭得连话也说不成。她实际上比父亲还要坚决地反对这亲事。她痛不欲生地絮叨说:“润叶婚姻是那个样子,你现在又要找个二婚女人,带着前家娃娃……”“还是地主成分!”田福堂加添说,“咱里亲外戚中连个中农成分也没,你却要把地主后代引到家里来。田家门风叫你糟塌完!
绝望田润生丢下哭啼母亲和咆哮父亲,个人踉踉跄跄从家里走出来。他感到东拉河对面庙坪山和神仙山,都在疯狂地旋转过来;虽然天晴日丽,但他眼前片黑暗!
他不知不觉竟走到孙玉亭家里。他知道玉亭叔和父亲关系比较好,就想让他给父亲做点工作。这真是病急乱救医!
孙玉亭正圪蹴在院子磨盘上看报纸。当他听完润生陈述之后,把报纸卷起别在胸前仅有那两颗钮扣中间,拖拉起两只烂鞋就和润生块到他家里来。
工程。田福堂虽然以前没做过这事,但他是个天生领导人,很快就形成出色包工头,不亚于走州过县胡永州之流。
他把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现在,田福堂不仅不再徒劳地和社会大潮流对抗,反而觉得时势变化也并不可怕。只要人有本事,能踢能咬,现在这世事胳膊腿更能伸展得开!
这位过去指挥农业学大寨帅才,现在正指挥着群他雇来工匠,忙得不可开交;虽然咳嗽气喘,照样指手划脚,点也不失当年气魄和风度!
田福堂万万没有想到,新打击又次降临到他头上。
当他听儿子说要和个带孩子寡妇结婚时,就象头上被敲闷棍,刹那间几乎要晕过去。
玉亭总算念过几天书,又在太原钢厂当几年工人,经见过世面,因此对这事倒能理解。他赶到田福
天啊!他上辈子作什孽,偏逢上这两个气老人儿女呢?女儿婚事已经够他痛苦,现在儿子又来活活地把他往死折磨!
“你他妈是不是跟上鬼!什人家咱挑不下,你为什要找个寡妈呢?田家祖宗几代,什时候出过你这号败家子?你羞先人哩!早些把心死!只要活着,你就甭想把这丧门星娶回来!”
田福堂先劈头盖脑把儿子臭骂通!
润生从小就惧怕他父亲,下子被他虎啸般吼叫震慑住。不过,他声音很低但态度坚定地辩解说:“们这是爱情……”“狗屁!”田福堂吼叫声,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润生眼里泪花子直打转。他没想到父亲用如此粗俗态度对待自己神圣感情。刹那间,他在心里对他产生某种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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