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仍然低着头,两条腿微微地抖着,说:“你不要凭时冲动。以后你会后悔……”“不!想好多时!……现在只要你句话,跟不跟?你相信!决不会亏待你和娃娃……”“你们家老人不会同意……”“要说服他们!只要你同意,就有信心说服父母亲!你同意不同意呀?”
“……”红梅哭。
润生勇敢地走过去,伸出两条瘦胳膊,紧紧地抱住她。红梅垂着两只面手,脸依恋地伏在他胸前,哭得更伤心。润生眼里也含满泪水。他紧紧地抱着她,自己却怵软得象团棉花。
“不要为难,润生。你要回去把老人说通,咱们两个再说这事。不管时间长短,都等你!”红梅在他怀里哭着说。“这事你别担心!要说是,这汽车也开不长久,说不定马上得回去劳动;要是这样,你辈子还得跟上受苦……”“劳动怕什呢!咱们就辈子安安稳稳在农村过光景,只要你对好,跟上你就是去要饭,也情愿。只不过你对娃娃也要好……“这还要你说哩!娃娃就是娃娃!咱们结婚。就是这娃娃父亲!”
这天夜晚,润生就在红梅家里留宿。
开始为他和面。
他脱鞋,象主人似自在地上炕,安然盘腿坐在炕头上,抱起红梅孩子,用指头轻轻点着娃娃下巴,那孩子就咧开小嘴不住地对他笑。他也在笑。颗心在胸膛里不安地跳动着。
不会,孩子睡着。他小心翼翼地把这小家伙头搁在枕头上,然后拉条小被盖住,就又从炕上下来,转到炕火圪崂帮助红梅烧火。
火烤得他额头上汗水淋漓——但多半是因为他内心过分紧张。红梅就在锅台旁边和面。
她离他这近!
第二天,他象获得新生般容光焕发。他感激地告别他亲爱人,立即返回原西去找父亲商谈他终身大事……田福堂眼下已不在双水村,徐治功调回县里当水电局长后,正好个下属单位要修建十几孔窑洞,他就把这工程让以前老相识田福堂承包。双水村这位“无产阶级g,m家”,终于采取机会主义态度,开始走上“资本主义道路”,到县城当起包工头。
润生在县城找到他时候,他正忙着招兵买马,铺排
他边烧火,边拼命地咽口水。他路上已经反复想好他要对她说话——可现在感到如此难开口啊!
他把块干柴塞到灶膛后,嘴唇哆嗦半天,才讷讷着说:“红……梅,想对你……说句话……”红梅停止和面,默默地看着他,显然是等他说那句“话”。
润生没敢抬头看她,用很大力气鼓着劲说:“咱两个……能不能块过日子?”
红梅呆呆地立在锅台旁,低倾下头。
半天,她才小声说:“这个样子,怎能配得上你……”润生素性不烧火,从灶火圪崂里站起来,激动地说:“已经下决心,定要和你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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