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五百……来块就行。”
“那太多!只有百来块。”
“也行!”
这位小偷慷慨解囊,给王满银借百块钱。金富有金富想法。他知道王满银妻弟孙少安是双水村条好汉,和他爸他二爸关系也不错。和个乡邻总比惹个强。再说,二流子王满银还不起帐,他将来也有个讨债处——据说少安家现在发达起来。
王满银拿金富百块钱,很快托位生意人朋友买好木耳,就立刻坐车去上海。
坐几个人——除非万不得已,谁愿意大年三十才回家呢?
汽车走,只留下条空荡荡路和路边上三个孤零零人。
猫蛋和狗蛋几乎齐“哇”地哭出声。兰花尽管被生活操磨得有点麻木,但此刻也忍不住伤心,泪水在那张饱经忧患脸上淌着。她只好哄儿女说:“甭哭,咱们到你外爷爷家去过年……兰花拉着两个孩子回到家里,把做好年茶饭用笼布包,然后锁住门,母子三人就去双水村……兰花和孩子门怎能想到,大年三十那天,王满银还踯躅在省城火车站候车室里。他身上钱只够吃几碗面条,甭说回家,连到黄原张汽车票都买不起。
这位生意人通常作不起大买卖。因为没有本钱,他般只倒贩点猪毛猪鬃或几张羊皮,赚两个钱,自己混个嘴油肚圆就心满意足。在很多情况下,他象个流浪汉,往返流落在省城和黄原之间交通上;这条线上大小城镇都不止次留下这个二流子足迹。
他也认识不少类似他这样狐朋狗友;有时候嘴巴免不要吊起来,就在这些同类中混着吃喝点什。当然,他也得随时准备款待嘴巴吊起来朋友。他从没想到过要改变他这种生活方式。浪荡品质似乎都渗进他血液。有时候,他记起自己还有老婆孩子,心里忍不住毛乱阵。但二两劣等烧酒下肚,切就又会忘得干二净,继续无忧无虑地往返于省城和黄原大小城镇,做他无本生意。
他是第次到这远地方做生意,除不心怯,情
入冬以后,生意更难做。政策活,大量农民利用农闲时节,纷纷做起各种小买卖,使得象王满银这样专业生意人陷入困境之中。
眼看走投无路,身上几个钱也快吃光时候,他突然听说上海木耳价钱很贵,斤能卖二十多元。这“信息”使王满银萌发到上海贩卖回木耳念头。本地木耳收价每斤才十来元,可以净赚十多元呢。好生意!
可是想想他身上剩四五十块钱,只能买几斤木耳,跑回上海实在划不来。他只好望“海”而兴叹。
但天无绝人之路。这天,他在黄原和省城之间铜城火车站碰见他丈人村里金富。
他和金富在这线各种车站常常不期而遇。王满银明白金富是干什行当,知道他身上有钱。他于是就低声下气开口向这个小偷借贩木耳钱。“得多少?”金富很有气派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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