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已经响起片爆竹声,到处都飘散着年茶饭香味;所有孩子们都穿上新衣服,嗷嗷喊叫着沉浸在节日欢乐中。
清冷寒风中,兰花母子三人相偎着站在公路边上,焦灼地向远方张望。
黄原班车终于开过来!
但车没有在罐子村停,刮风般向米家镇方向开过去,车里面看来没
唉,死满银呀,你哪怕什活也不干,只要整天在家里就好。能吃下苦,让来侍候你,只要咱们晚上能睡在个被筒里……罐子村男人们都知道兰花活受罪。有几个不安生后生,就企图填补王满银留下“空缺”。他们有时候寻找着帮她干点活;或者瞅机会到她家来串门,没话寻话地和她胡扯。在山里劳动时,她常能听见不远处沟坂上传来那种酸溜溜挑逗人信天游——人家都是对对,孤零零撂下你干妹妹。亲亲!
卷心白菜起黄苔,心上疙瘩谁给妹妹解?亲亲!
打碗碗花儿就地地开,你把你白脸调过来。亲亲!
白格生生脸脸弯格溜溜眉,你是哥哥心锤锤。亲亲!
满天星星只有颗明,前后庄就挑下你个人。亲亲!
干石板上苦菜盼雨淋,你给哥哥半夜里留下个门,亲亲……兰花听着酸歌,常常臊得满脸通红,她真想破口骂这些骚情小子,但人家又没说明是给她唱,她凭什骂人家呢?
但是,也有人真在半夜来敲她门。这时候她就不客气。为不吵醒孩子,她穿好衣服溜下炕,走到门背后,把这些来敲门男人骂得狗血喷头。罐子村想来这里“借光”人先后都对她死心。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传统观念,使这个没文化农村妇女对那个二流子男人保持着不二忠贞。只要他没死,她就会等待他回来。她在年中漫长日月里,辛劳着,忍耐着。似乎就是为在春节前后和丈夫在块住几天。几天亲热,也就使她忘记年苦难。她爱这个二流子还象当初样深切。归根结底,这是她丈夫,也是猫蛋和狗蛋父亲呀!
今年和往年样进入腊月,母子三人就开始急切地等待他们亲人归来。在老父亲和少安帮助下,兰花今年在地里收回不少粮食,看来下年里不会再饿肚子。腊月中旬,她就做上年饭,要让家人过个好年。孩子们不时念叨着父亲;她兴奋得碾米磨面忙个不停……可是直到快要过春节,王满银还没有回来。两个孩子天天到村中公路边,等待从黄原那里开过来长途汽车,每当有车在路边停下,猫蛋和狗蛋就发疯似地跑过去,看是不是父亲回来。结果次次都失望地看着汽车向米家镇那里开走。车上下来都是别人家父亲——村里所有在门外人都回家过春节,唯独他们父亲没有回来。
大年三十那天,兰花默默地作好四个人年饭,然后怀着最后线希望,手拉着两个可怜孩子从家里出来,立在公路边上,等待从黄原开过来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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