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腊月,在临近春节十几天里,兰花和她两个孩子,总是怀着种激动心情,期待着久离家门王满银从外面归来。
外出逛世界王满银,年之中很少踏进家门。但他象任何个中国人样,每年春节还是要回家来过年。当然,过罢春节不久,他屁股拍,就又四方云游去。他在外面算是做生意;至于生意赔还是赚,没有多少人知道。东拉河条沟里几个村庄,这王满银倒也算个人物;对于辈子安身立命于土地农民来说,敢出去逛门外人都属于有能耐家伙。
不论怎样,这个逛鬼总还有点人味,每年春节回来,也知道给两个孩子买身衣裳,或给他们带点外面新鲜玩艺。对于孩子来说,父亲永远是父亲;他们想念他,热爱他,盼望他回到他们身边。猫蛋和狗蛋天天等着过年。人家孩子盼过年是为吃好,穿好,为红火热闹。他们盼过年还有另外想往——那就是能和自己父亲块呆几天。这对缺乏父爱孩子来说,比吃好穿好和红火热闹更重要。
孩子们也渐渐明白,最苦要数母亲。父亲年不在家,母亲既忙家里事,还要到山里去耕种。在通常情况下,她既是他们母亲,又是他们父亲。尤其是夜晚,当黑暗吞没世界时候,他们睡在土炕上,总有种莫名恐惧。他们多希望父亲能睡在身边——这样,他们就是做个梦,心里也是踏实。他们现在只能象小鸟样,依偎在母亲翅膀下。他们已懂得心疼母亲,总想让她因为他们而高兴。猫蛋已经十岁,在罐子村小学上二年级。她长得象她姨姨兰香样标致。母亲原来不准备让她上学,因为家里缺少帮手,她已经可以给大人寻长递短。尤其是责任制开始,许多上学孩子都回家来,说明上学在农村已不时尚。是呀,上几年学还不是回来劳动?她二舅都读完高中,现在也不得不到黄原去打短工。是大舅硬劝说她母亲让她上学。猫蛋上学,就知道要当个好学生,她上课为让老师表扬,坐得端端正正,把腰板都挺疼,因此刚入学四个月,就戴上红领巾,母亲高兴得给她吃三颗煮鸡蛋。弟弟狗蛋已经八岁,还没有去上学,整天跟妈妈到山里拾柴打猪草,已经担负起男子汉责任!老天爷总是长眼睛,它能看见人世间苦难,让这两个孩子给不幸母亲带来莫大安慰……可是,作为个女人,兰花日子过得多凄凉呀!除过担当父亲和母亲双重责任,家里山里辛勤操劳外,她年中得不到多少男人抚爱。她三十来岁,正是身强体壮之时,渴望着男人搂抱和亲热。但该死男人把她个人丢在家,让她活受罪。尤其是春暖花开时候,在温热春夜里,她光身子躺在土炕上,牙齿痛苦地咬嚼着被角,翻过身调过身无法入睡……在山里劳动,看着花间草丛中成双成对蝴蝶,她总要怔怔地发半天呆。她羡慕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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