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副手刘根民叫来,发愁地和他商量到哪里去找个“冒尖户”。
两个人扳着手指头个村子个村
九八年农历正月十六过罢传统“小年”以后,黄原地区各县县城,顿时涌满公社和农村来基层干部。这些人胸前钮扣上都挂着张红油光纸条,上面印有“代表证”三字。各县每年这个时候召开县、社、队、小队四级干部会议、似乎象过节样,也成个传统。会议期间,这些小小县城陡然间会增加倍左右人口,显得异常地拥挤和热闹。县城小学、中学和各机关切闲置房屋和窑洞,都睡满这些各地农村来杰出人物。通常这期间,县上都要唱大戏;这种会议似乎越热闹效果越好。
按老套路,每年“四干”会主要是总结去年工作,安排今年生产,全体大会上,由县委书记做总结报告,县上其他领导围绕报告中心分别讲通话,然后以公社为单位进行讨论。
今年“四干”会非同以往;因为这是农村实行个人承包责任制以来第个“四干”会。不知哪个县开头,今年“四干”会除过传统日程安排,另增添个新内容:在会议结束时举行声势浩大“夸富”活动。
于是,各县闻风而纷纷效仿。
这真是时代变,做法也截然相反。往年“四干”会,通常都要批判几个有资本主义倾向“阶级敌人”、今年却大张旗鼓地表彰发家致富人。谁能不为之而感慨万千呢?既然各县都准备这样搞,原西县当然也不能无动于衷。尽管县委书记张有智向来反感这类大哄大嗡,但看来不这样搞也不行。以前他是副职,不感兴趣事可以回避;但现在他成“把手”,就不敢再任性——“夸富”实际上是赞扬新政策哩!
张有智把这件事交给“二把手”马国雄去操办。这差事正对国雄口味,他最热心这些红火工作。们知道,九七七年,他曾负责“导演”接待中央高老那次著名活动。
马国雄根据常委会决定,早在元旦前后就召开电话会议,要求各公社推寻冒尖户”。“冒尖户”标准是年收入粮万斤或钱五千元;各公社不限名额,有多少推选多少,但不能连名也没有。“冒尖户”除在春节后”四干”会上披红挂花“游街”以外,每户还要给奖励“飞人牌”缝纫机架。
这件事首先难倒石圪节公社书记徐治功。治功知道,按照县上要求标准,他们公社连个“冒尖户”也找不出来。石圪节是全县最穷公社,虽然实行责任制,农民日子比往年好,可新政策才刚刚年,凭什能打下万斤粮食或赚下五千元钱呢?这不是逼着让他徐治功去上吊吗?哼,别说农民,他徐治功也没那多家当!
可是,找不出“冒尖户”,徐治功没办法给县上交待,再说,没个“冒尖户”,他又有什脸向去参加“四干”会?
找不出来也得找!找不出来就说明他徐治功没把工作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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