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所在,老水手却因为这件事只有自己明白,极其得意,独自莞尔而笑。
村子里人认为最重大事情,政治方面是调换县长,军事方面是保安队移防,经济方面是下河桐油花纱价格涨落,除此以外,就俨然天下已更无要紧事情。老水手虽说并无新闻,与橘子园主人谈话,总离不上面三个题目。县长会办事,还得民心,时不会改动。保安队有什变故发生,有个什弟兄拖枪溜,什人酒后争持,玩武棒棒走火,如彼如此,多在事后方知道,事前照例不透消息。传说多,影响本地人也相当严重,是与沿河人民生活关系密切桐油。看老《申报》,弄船,号口上坐庄,开榨油坊,挖山,无人不和桐油有点关连。这两个人于是把话引到桐油上来,长顺记起件旧事来。今年初就传说辰州府地方,快要成立个新式油业公司,厂址设在对河,打量用机器榨油,机器熬炼油,机器装油,……总而言之切都用机器。凡是原来油坊老板,掌捶、管榨、烧火看锅子、蒸料包料,以及切杂项工人和拉石碾子大黄牯牛,律取消资格,全用机器来代替。乡下人无知识,还以为这油业公司成立,定是机器黄牛来作事,省城里派来办事人,就整天只在旁边抱着个膀子看西洋景。
这传说初初被水上人带到吕家坪时,原来开油坊人即不明白这对于他们事业有何不利,只觉得切用机器,实在十分可笑。从火车轮船电光灯,虽模糊意识到“机器”是个异常厉害东西,可是榨油种种问题,却不相信机器人和机器黄牛办得。因为蒸料要看火色,全凭二十年经验才不至于误事,决不是儿戏。机器是铁打,凭什经验来作?本领谁教它?总之可笑处比可怕处还多。传说难证实,从乡下人看来,倒正象是办机器油坊委员,明知前途困难,所以搁下。
长顺想起这公司“旧事重提”消息,就告给老水手说:“前天听会长说,辰州地方又要办那个机器油坊。办成功他们开张发财,们这地方可该歪,怕不有二三十处油坊,都得关门大吉!”
老水手说:“那怕什?他们办不好!”
“你怎知道办不好?有三百万本钱,省里委员,军长,局长,都有股份。又有钱,又有势,又有跑路狗,还不容易办?”
“算定他们办不好。做官人哪会办事?管事想捞几个钱,打杂也想捞几个钱,上上下下都只捞油水,捞来捞去有多少?问你。纵勉勉强强开办得成,机器能出油,敢写包票,油全要不得。定又脏又臭,水色不好,沉淀又多,还搀些米汤,洋人不肯收买它。他们要赔本,关门。大爷你不用怕,让他们去试试看,不到黄河心不死,这些人能办什事!成块银子丢到水里去,还起个大泡。丢到油里去,不会起泡,等于白丢。”
长顺摇摇头,对这官民争利事结果可不那乐观。“他们有关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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