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看过摸过,字清清楚楚,分分明明
,不见吕洞宾,却在那个火烧过空坪子里被个看相拉住袖子,不肯放手。以为欠他钱,他却说和有缘。他名叫‘赛洞宾’。说人好心好,遇好人,辈子不愁吃不愁穿。到过五十六岁,还会做大事情。问他大事情是带兵督抚,还是出门有人喝道知县?那看相把个头冬冬鼓般只是摇,说,都不是,都不是。并说,你送二两银子,仔细为你推算,保你到时灵验,不灵验你来撕这块招牌。看看那招牌,原是片雨淋日晒走色破布,三十年后知道变成什样子。只送他三个响榧子。那时二十五岁,如今整三十年,这个神仙大腿骨定可当打鼓棒。说辈子遇好人,倒不差多少。说要做大事,夭夭你想想看,有什大事等老来做?怕不是两脚伸,那个‘当大事’吧。”
夭夭说:“人人都说黄鹤楼上看翻船。没有楼,站在江边有什可看。”
老水手说:“好看倒多咧。汉口水码头泊火龙船,有四层楼,放号筒时比老水牛叫声还响,开动机器天走八百里路,坐万千人,真好看!”
夭夭笑起来,“哈哈,说黄鹤楼,你有四层楼。说‘看翻船’,你有火龙船。满满,且问你,火龙船会不会翻?
共有几条龙?“
乡下习惯称轮船为龙船,老水手被封住嘴,时间回答不来,也不免好笑。因为他想起本地常见“旱龙船”,条案大小个木架子,敬奉有红黑人头傩公傩母,个人扛起来三山五岳游去,上面还悬系百十个命大孩子寄名符,照传说拜寄傩公傩母做干儿子,方能长命富贵。这旱龙船才真是条龙!
其时由下水来三个挑油篓子年青人,到得坳上都放下担子,坐下来歇憩。老水手守坳已多年,人来人往多,虽不认识这几个人,人可认识他。见老水手编制玩意儿,都觉得十分灵巧。其中之就说:“老伙计,你这篮子做得真好,省里委员见到时,会有奖赏!”
老水手常听人说“委员”,委员在他印象中可不大好。就象是个又多事又无知识城里人,下乡来虽使得般乡下人有些敬畏,事实上切所作所为都十分可笑。坐三丁拐轿子各处乡村里串去,搅得个鸡犬不宁。闹够,想回省去时,就把人家母鸡、腊肉带去做路菜。告乡下人说什东西都有奖赏,金牌银牌,还不是句空话!如今听年青油商说他编篮子会有奖赏,就说:“大哥,什奖赏?省里委员到们镇上来,只会捉肥母鸡吃,懂得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另个油商信口打哇哇说:“怎不奖赏?烂泥人送个二十六斤大萝卜到委员处请赏,委员当场就赏他饭碗大面银牌,称来有十二两重,上面还刻得有字,和丹书铁券般,辈子不上粮,不派捐,不拉夫,改朝换代才取消!”
“你可亲眼看见过那块银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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