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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剑圣慕湮(12 / 13)

当仲夏雪逝、紫玉成烟,他才发现原来族里自古相传训导是对:“鲛人最好不要离开自己国度,更不要轻易爱上陆上人类──因为人类可以用短短瞬,击溃你漫长生。”

──可惜,轻狂无知少年往往要历经挫折艰辛,才会明白老人们谆谆教诲良苦用心。

而那时候,往往又已经太迟。

从空寂之山下来时,他看到古墓前人群──那是群西荒牧民,拖儿带女地自发前来祭扫这座荒凉墓,个个风尘仆仆。朝觐人们将陈列好供品,没有美酒羔羊,竟是篮篮鲜美桃子。大人们牵着孩子,手把手地细心教导他们应该如何举杯,如何跪拜,如何向墓里女仙祝颂祈愿。

孩子们学得非常认真,丝不苟地跪拜,小小脸庞上有光泽闪现。

佛冥冥中有根看不见鞭子赶着幽灵们迁徙。在空寂之山上俯瞰下去,西荒苍茫雄浑,黄沙千里,绿洲犹如块块宝石镶嵌在沙海里,成群牛羊和牧人逐水草而居。

所有这切都是活着、在动着生长着,和从极冰渊苍白冷寂全然不同。

只是,失去人永远不会再回来。

霞光里,他握着剑,默默望着山下大地,长发迎风猎猎飞舞,唇角忽然露出丝微笑,对虚空中某个不存在人低语,“紫烟,你看,太阳从慕士塔格那边升起来。”

长剑沉默无声,唯有上面那颗明珠在日光里折射出道莹光。

传说中,数百年前,空桑女剑圣慕湮曾隐居大漠这座古墓里。当时她虽重病在身,却依旧斩杀邪魔保护方安宁,被牧民们视为神灵──如今百年过去,当持续兴盛空桑人都几乎忘记这位挽救过国家命运女剑圣时,大漠上诚朴牧民们却始终将这个异族女子铭记在心,世代不忘。

旅人看着那些孩子们澄净眼神,心里微微震动。

──童年

“很美丽啊……你看到?”旅人凝望着天际,轻轻叹息声,平静低缓声音却有些起伏。他在霞光里微微侧过头去,彷佛被跃出大地朝阳刺得无法睁开眼睛。有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铮然落入脚下尘土。

已经多少年过去……切都面目全非,只有日月如旧升起。

年少轻狂时候,鲜衣怒马鲛人少年怀着对云荒大陆憧憬,从遥远碧落海迢迢而来,在云荒度过奢靡放纵青春。在某段时间,十年、或者二十年里,他曾经四处游历,过着挥金如土醉生梦死生活,认识许多所谓朋友,参加过无数宴会歌舞,恣情放纵,热闹时,风光无限。

──少年他迷恋陆上人类生活,有度甚至遗忘自己其实并不属于这里。

可惜人世光景匆匆,人生命太过于短暂,无法和鲛人漫长岁月相匹配,却给心魂带来太多损耗──许多鲛人毕生才能经历,他在短短二三十年里全部都经历过遍。那时候他也不过刚刚百七十岁,心却苍老得仿佛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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