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闻言后不乏窘态,说实话,如果不是担心折损太大给江东人造成太大心理阴影,继而影响到后续兵力动员,他真想将这些人召集起来投入北地送死波。屠刀不砍在头上,这些人真以为过江只是郊游番那简单,根本就罔顾战争残酷性!
温峤倒也不是味在看沈哲子笑话,笑过之后便随手抛给沈哲子份名册,说道:“此事解决倒也简单,名册带走,人也带走。”
沈哲子闻言后不免有些奇怪,待到接过那名册览,神态不免肃,继而便言道:“温公这做,弘祖可知?”
名册上内容也很简单,只是温峤将长子温放之开出民籍,转入军籍。这种小事,对温峤这个尚书令来说自然不算什。但是军籍便要承担军役,乃是实实在在贱籍,小民之家对此都唯恐避之不及,世族高门也绝对不可能将儿孙这安排。尽管时下标榜是出则方伯、入则公府,但真正将户籍落入军户,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他家老子能够立足于此乡,也是多赖武事卑功,
自己能做只是不将斩首当作唯战功而已。
温峤见沈哲子态度端正,便也不再强调此事,转而又笑语道:“听说你家近来也是投献如云,具帖者足足千数?”
“其实将近两千之众。”
言道这件事,沈哲子又不乏苦笑。近来这段时间,他家门槛几乎都被那些投帖者踏破。凡来登门者,那可不是孤身来投,身边大多都有些部曲随行,自备甲具兵刃,要跟随北上建功。单单这些人并其部曲,如何集合起来,便能组成将近万人大军。
但沈哲子对此却并不怎高兴,反而不胜其扰。时下虽然民心不乏思战,但如果说人人都觉悟高到愿意效死破奴,那也言有过之。
这些前来投靠之人,可以说其中绝大多数甚至于连收复合肥意义所在都不解,认识不清,所为者不过是求条出路而已。毕竟时局中位置只有那多,沈氏和庾氏联合形势又是片大好,对于那些求进无门时人而言,这并不是什不堪选择,或是不乏良才卑用自怜感想。
但这些少爷兵们战斗力如何,沈哲子是真不看好,人数再多,也只是撑个架势,真打起来,很有可能哄而散。如果将这些人尽数招纳,也不可能进行什彻底整编,难作大用。
太受欢迎也是不好,这些人投军明显是为分功,而不是存意死战。但如果置之不理,落在时人眼中难免就会觉得庾家和沈家是打算吃独食,吝于分功,如果只是止于口头上抱怨还倒罢,就怕是有什实质性掣肘行为。虽然这些人家单不强,但如果被有心人加以引导和利用,也是个不小隐患。
所以,沈哲子近来也真是受困良多。如果没有这桩事情困扰,或许早在几日前他便能离都。
温峤终于看到沈哲子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已是忍不住抚掌大笑:“小子久来热衷煽动群情,如今总算感受到群情汹涌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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