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之愣愣
王舒抓着儿子手腕,强打起精神还待要说下去,突然大帐外传来阵骚动声。
王允之闻声后脸色蓦地变,抬手挥,几名亲兵上前将王舒保护起来,他则迅速起身,行动间甲衣已经披挂整齐,匆匆行出大帐。
王舒半卧在榻上,双眉微缩,似乎不因帐外骚动声而警惕,只是惋惜父子闲语被打断。
足足过小半个时辰,王允之才匆匆自帐外行入,手里攥着根满是字迹长布条,入帐后递给父亲,涩声道:“先时对岸轻舟射来,眼下已经传遍军中,收缴不起……”
王舒接过那布条垂首览,眸中已是闪过厉色:“这是要将父子俱置死地!”
临川,取彼钱粮,召集庐陵等郡县之众,与荆州隔江对峙,傒狗非受诏而越境,势难久持,所取者唯突进而已,待其久据不退,必有滋怨。届时台内想必也已得报,颁下斥诏,其势自崩,必将进退失据。而后集众穷攻,必能雪前耻!”
王舒听到这话后,便忍不住哈哈笑,倒不是因为儿子计策有多高明,而是因为眼见儿子事到如今仍未瓦解斗志,只是这笑声落到最后却转为有些悲凉:“若是台中始终无讯呢?”
“怎会?太保他……”
王允之闻言后便疾声说道,而后看到父亲眸中不乏灰败之色,心绪便陡然下沉。
王舒自身下取出封信函,乃是早先还在豫章时收到太保传信,这封信他已经看许多遍,内容也早已经倒背如流,但近来却仍忍不住时时回看番,但无论看多少次,都有心惊肉跳之感。尤其信纸上被涂掉大片墨渍,还有末尾那“自度”二字,都让他感到触目惊心!
布条上内容很简单,只是写江州刺史王舒不能安民靖土,台阁训令召其卸任归都。荆州刺史陶侃定乱有功,暂掌江州。
“这肯定不是真,傒狗用诈!”
眼见父亲脸色转为铁青,王允之连忙开口道:“父亲少忧,即刻集众南往临川,请父亲暂且忍耐,待到临川再作长养……”
“深猷……”
王舒见儿子将要离开,开口唤声,嘴角翕动片刻,才沉声道:“谨记当下心境,来日切勿有失。”
王允之自父亲手中接过信来匆匆览,脸色已是变得阴沉到极点,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自度?好个自度!太保久处时中,所恃者原来从不是什家声护庇,而是这诸事皆自处事外胸怀!如此无理言伤……”
“若说,此言非是污蔑,为父真做过呢?”
王舒眼望着儿子,口中悠悠说道。
王允之听到这话,双肩已是蓦地震,两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父、父亲……”
“深猷不必如此看待你父,这不是什羞耻事。你要记得,凡有大谋,必要因众成事。凡有二建树,绝非人之功。为父所为,不过是做许多人想做而不敢做事。这点,你要多学学沈家那小貉子。凡事勿仰于人,凡事又皆仰于人,其中之分寸,足堪生去尺度……”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