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天时间,外出打听消息人陆续返回,所带回来情报较之陶弘所言还要更翔实得多。诸多情报陈列在案上,这让周抚忍不住倒抽凉气。不同于王舒还在怀疑有人针对江州而布局,因为陶弘到来,周抚已经可以确定正有层层阴云在江州上方堆积汇聚起来。
然而这层预见,并不能让周抚心情好转起来,也不能将他心中盘桓迷雾驱散,让他明白自己该要如何取舍。
他始终觉得,陶侃只是妄念,就算是加上豫州,也绝对不会轻易扳倒江州。往年他也从于王敦作乱,事败后因此流落入蛮部藏匿,后来才又得王太保举用,不只前罪不论,还能再次出掌大郡。正因为有这份经历,他才感受到琅琊王氏是怎样顽强存在,绝非幸进至此陶侃能够匹敌!
然而这些判断,并不足以让他感到安心。因为这场较量中王舒最终结果如何,其实与他并没有多大关系。他是要覆没在这场冲突中,还是能够像以往那样安然度过,其实仍在两可之间!
沉吟良久,周抚才铺开纸卷,挥笔疾书,封书信顷刻写就,正待封好使人快速送往建康,可是心内又生出浓烈不安。沉吟良久难做决定,最终还是将这封信贴身收入怀内,口中则怅然道:“可惜,可惜陶道真……”
关系,所以才挑选他坐镇寻阳,目就是为缓和两家之间关系。王舒实在没有理由对付他,者并不足以改善江州处境,二者也要顾忌太保想法。
“事到如今,大舅还要对王处明心存幻想?此人何种脾性,难道大舅还不知?为自己能够归于善处,血脉至亲都能不恤而加害,又怎会善爱于众!”
陶弘见周抚仍然心存侥幸,便又苦口力劝起来:“虽然年浅识短,但也能看出大舅处境不妙,大舅又何苦自欺?以常情论,或许擒拿大舅人马,已经在路上……”
“住口!”
周抚蓦地站起身来,脸色已是片铁青,指着陶弘低吼道:“问心而无愧,又何惧加害!反倒是你,大昌,你家亲长遣你至此,本就是蓄意害!念你年浅,念你孤母无依……罢,你现在就走,立刻走!若还强留此境,不要怪不念旧情!”
说罢,他便顿足往外行去,再也不看陶弘。
“大舅何苦要自绝至斯!吉凶祸福,顷刻可见分晓。实在不愿见大舅孤意行险啊……”
陶弘见状连忙起身追上去,还待要再痛陈厉害,然而却被周抚亲兵拦在房内。
行出庄园后,周抚脸色未有好转,又沉吟片刻,才唤来亲信低声吩咐道:“派人守住此处,不要让任何人出入!”
回到郡府,周抚心绪仍是不宁,先前陶弘所言始终在他耳畔回响不息。略作权衡之后,他还是唤来亲信分遣出去,疾行打探各方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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