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嘴角咧,也不知该要如何向葛洪解释。他心里也明白,小仙师这说,倒不是因为认可他说法,不过是个丹道大师,对寒食散天然而有蔑视而已。
所谓术业有专攻,任何行业都存在个鄙视链条。相对于技艺要求更高、步骤更加繁琐炼丹而言,寒食散制作工艺可谓粗鄙,加上滥行于世,自然难入葛洪法眼。大概在小仙师心目中,炼丹养生、修道成仙那是极为严肃、严谨事情,寒食散不过是偏门小道,根本不值哂。
略作沉吟后,葛洪自袖囊内掏出份卷轴递给沈哲子,说道:“对散事,并无深悉,偏途邪法,本就不值提。略作简述其害,来日若受非难过甚,你也不妨以此示人。”
沈哲子接过卷轴,并不急着观看内容,连忙又向葛洪道谢。且不说葛洪有没有依照科学方法去分析服散害处,单单凭其名望和影响力,肯落笔成文支持自己,已经是相当得力声援。
依照时下医学知识,想要有理有据证明服散对人身诸多戕害,并且让时人接受这观点,本来就极为困难。所以对于禁散这件事,沈哲子本来就当作政治口号,旁人若相信自己,那自然最好,若是不相信,也没必要强去见恶与人。
沈哲子今天来温府拜访,主要还是帮忙请小仙师葛洪来为温峤复诊。中风这类病症,时下医疗条件很难根除,有极大复发可能。往常温峤多居台城,正好趁着当下避嫌在家,好好调养番。
葛洪名重江左,乃是天师道内隐形大佬,在这清议时节,要比温峤和沈哲子两个广受唾弃闲员忙碌得多。沈哲子提前几天时间便就约好,可还是在温府等大半天,葛洪才抽身赶来。
于是沈哲子又见识番葛洪艾灸技术,随后葛洪又叮嘱温峤番,然后才在沈哲子陪伴下告辞离开。
小仙翁养生功力深厚,虽然久有不见,但相貌却没有什大变化。上车后便坐在侧闭目养神,沈哲子也知自己这性格作风不得小仙翁青睐,只是问道:“葛先生今次归都,暂居何处?”
“去你府上吧,外间太多哗闹。”
寒食散成瘾性其实并不算高,想要戒除也容易。之所以如此风靡,还是因为长
葛洪并未睁开眼,只是随口答道。
沈哲子听到这话,不免有些诧异,他是知道葛洪对自己向来乏甚好感,只是因为他老师纪瞻关系才偶有看顾。近年来直潜居句容乡里,彼此并无过多走动,没想到今次主动要求去自家暂住。
略思忖,沈哲子便明白,小仙翁嘴上虽然不说,但其实对自己还是有所关照,主动要求住在他家,应该是想凭自己影响力帮沈哲子挽回些许时誉。
“先生面冷心热,似疏实亲,承蒙厚爱,晚辈却之不恭,铭感心内。”
听到沈哲子这说,葛洪睁开眼望向他,沉吟片刻才轻叹道:“养生之事,你自己尚无所学,何苦轻言去触犯众怨。散事偏途,执者自迷,何必去作强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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