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彬闻言后,只是冷哼声,并不作答。而旁边王彭之忍受不,冷笑道:“太康年间,千帆横流,断索跨江,挥戈灭吴,难道不胜于此态?”
“尚有永嘉年间,贼奴弄事,民潮断流,穷奔江表。”
路积攒满腹忿怨,乡土将近,孔混也实在忍受不日日被言辞奚落,忍不住反唇相讥。他甚至已经打定主意,即便是因此更加见恶于王彬,大不弃官归乡隐居,总好过每日耳边恶言侵扰。
若是以往,王彬听到孔混如此不留情面奚落,只怕早就要按捺不住,只是余杭舟市如此繁华姿态,已经超乎他此前对于吴中认知和想象,因而心情不免沉重起来,
地,微黄稻浪随风起伏,浓郁稻香让人熏然欲醉。田垄之间,不乏短褐乡人成群结队,提着铁镰在田中收割劳作。间或停下来略作歇息,便有乡人兴致盎然放声高歌,气息醇厚,吴调轻快,闻者不免大有愉悦之心。
原本这应是极为祥和田园丰收画面,可是落在满腹忿怨王彬眼中却并不觉得开怀,只是更加厌恶:“北地胡奴狼虐,践踏神州,王道偏安,旧业蒙尘,这些化外貉子不感国祚之危,却埋于乡土,苦作穷乐,实在可厌!”
对于王彬这每日例行败坏吴人之语,孔混已经有所免疫。自从过乌程,眼见到吴乡繁荣富足之态,王彬便似乎陷入某种焦躁狂态中,每看到桩新事物,总要大贬番。
他虽然不会当面顶撞,但每每听到新说,心内也是不乏腹诽。胡奴狼虐,践踏神州,难道是吴人之罪?
吴人向来被视作亡国之余孽种蛮夷,哪怕他们孔家在中朝都无例显任,倍受排挤。假使吴人真悖于王化,又怎会给这些伧子假借王命过江苟存机会?就该铁锁横江,将他们统统沉杀!
其实途行到现在,孔混已经有些后悔谋任王彬部属。他甚至不乏遐思,期盼吴人中能够出现位勇壮之士,北上破奴,届时必将衔环执缰而从之,待到克成大业,再来看这些不能守乡败业北伧是何嘴脸!
南行到余杭附近,水道舟行更加拥挤。谢裒人虽然没有见到,但是送来郡府通行手令。原本王彬是不屑于用,可是到这附近才发现,凭他王氏名声和还未正式上任内史手令,根本就寸波难行。只能拿出谢裒手令来,才能见缝插针借用吴兴郡府专用水道,才算是行出吴兴郡,否则只能弃船登岸。
船过余杭舟市时候,眼见千帆竞逐、难见尺浪繁荣景象,行人不免都是瞠目结舌,就连孔混都不能免俗。他不过几年没有归乡而已,实在想象不到乡土之内居然已经如此繁华!
不过眼见到王彬等人也是唯有错愕,孔混终于抓住个机会,笑语道:“吴中水网充沛,船作车行。乡中此态,已是常情,未知使君乡土可有盛况比于斯景?”
这句式本是吴人北上长受刁难取笑话语,此时从孔混口中讲出来,让他倍感畅怀,乃至于生出以乡土为荣自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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