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也并不足说明这些吴中旧望人家有多忠心,归根到底,他们也需要朝廷所带来大义,来震慑住乡中那些后起挑战他们人家。可惜终究还是没能防住,被沈家另辟局面、弯道超车。
“维周你倍言惋惜,其实是腆颜受之。譬如倦鸟投林,老狐奔丘。朽才已不堪用,唯思乡中旧音。本是水畔萍藻,情难老死北尘中啊!”
讲到这里,陆晔神情更显灰懒,
、资历摆在那里,眼下已是黄土埋到脖子模样,沈哲子就算要计较,也只会找他儿孙麻烦,又怎会对个老人家失礼。这点涵养,他还是有。
陆晔摆摆手,示意沈哲子入席,而后那浑浊老眼就这望着沈哲子,似有些怔怔出神,良久后才徐徐叹息声:“每见吴中琼玉璧人在席,总要伤怀于春秋太匆匆,不肯饶。维周今次入台,恰如碧湖投石,倒是激起不小涟漪。吴中子弟进官者有之,但能如维周般牵扯人心者,已是久来不见。少年公才,此言不虚啊!”
沈哲子嘴上谦恭道谢,心内却不免有几分狐疑,莫非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家与陆家虽然没有什剑拔弩张紧张对峙,但也总免不新旧门户冲突,自己这里虽然也时常与陆家年轻子弟往来,但对于陆晔却也没有做过什修复关系举动。以陆晔名望地位,何至于要如此吹捧自己。
陆晔歇半晌,才又说道:“刚巧维周是近日入台,若是再晚几天,这面只怕就要错过。”
见沈哲子脸上露出疑惑之色,旁边陆嘏便解释道:“家父已经向朝廷请辞,不日就要归乡静养。”
沈哲子闻言后不免有些诧异,要知道像陆晔这种级别,那就是镇场子存在,待在台中哪怕什都不做,底下人便会多几分安心。他见陆晔虽然老迈,脸上却并没有明显病容,可见时三刻内老命还是有得捱。
“陆公为何要作此想?眼下江东方定,诸废待兴,正是社稷渴贤急用之时,恰恰需要陆公这样柱国干城坐镇。陆公此时归乡,苍生将要何望?”
陆晔听到沈哲子这话,嘴里发出个沙哑笑声:“大江滚滚,亘古永恒,从不因谁人去留而水枯壅塞。往年待在台内,其实也没有什作为,不过是希望能亲眼见到吴中乡人们越趋兴旺。维周你是少年拔贤,如今也算是正式踏入这浊汤中,虽然德才愧于年齿,但也不乏自知,确是已经老不堪用,无谓强留惹厌。”
沈哲子听到这话倒也不乏感触,他对陆晔其实没有什好感,但也不得不承认,江东至今没有碎掉,尚能维持住个局面,老家伙们就算各自有算计,但也确实是有份维护之功在里面。
如果没有他们积极参与到中兴建制,单凭青徐人家自己和司马睿这个越府小马仔想要在江东站住脚跟,那是做梦!虽然吴中向来内斗成风,但是像沈家这样狂悖武宗不在少数。即便不能团结起来抵制侨人,也能各自蜂拥而起将此乡蹂躏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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