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晚辈便是太保属下听用,太保表字相称即可。”
沈哲子又起身,再拜道。
“下武维周,寄望可谓深远,家为国用,代有嗣传。那,维周你就先去吧,待到得暇,再与你深谈。”
王导也站起身来,他如今也是事务缠身,却能够抽出整个下午时间
理力争、针锋相对,闻言后仍是如在温峤面前样说辞:“这件事要对太保道歉,所为实在是欠于考虑,并没有想到居然会对时人造成这样影响。其实对于江公《徙戎论》,晚辈也并非完全认可,因而有所删减、选录而登。羯奴势成,确非人之罪,也非时之患。执而论,确是有欠公允。”
听到沈哲子这表态,王导面色稍霁,他最忧虑其实还不是眼下物议沸腾,而是由这桩事所显露出来沈园摘星楼对于舆论导向作用。可是经此事,台中如果再针对摘星楼有所举动,针对性不免过于明显,由此也会激发出更多不满。
“驸马自有宿慧,时人皆知。但智计之长短,终究要逊于世道之深远,人又怎能够算无遗策。所以高位者每每深思熟虑,举止慎重,唯恐虑有差,便给世道造成极大戕害。小民之众,寡思而多忿,难以常情度之,易动难安,缚于田亩可得长安,若是轻驭擅使,时不慎,便能反害于己。”
既然决定要对沈哲子包容规劝,王导再说起话来便更用心得多,希望沈哲子不要再靠煽动民众而搅风搅雨。因为这在他看来,实在是本末倒置,而且隐患极大。
王导这种说法,便是典型精英式思维,说好听点,那叫做士族对于世道责任感,但其实本质上就是,压根就不承认士族之外那些寻常小民是独立存在且能平等交流个体。
沈哲子虽然并不认可这种思维,但也没必要因此责难王导,其实不独只是王导或是这个年代士族是此想法,再往后数千数年,统治阶级都不觉得小民有什自主能动性。哪怕同样是平民出身明太祖,小民在其眼中不过是需要更多呵护禾苗而已。
而在沈哲子那个年代,同样有许多所谓精英阶级,都在煞有介事讨论乌合之众劣根性。但是乌合之众旦觉醒,他们所具有能动性和进取心,远远不是原本上层阶级能够比拟!
虽然心内有不同看法,但是沈哲子也没有必要现在跟王导讨论什意识形态问题,王导说什,他便点头称是,态度可谓恭敬。
王导谈许久,他相信以沈哲子才智肯定能够听得出自己言外之意,但是沈哲子虽然态度很诚恳,但究竟接受到几分,王导心内还是存疑。不过这些事也不必急在时,以后自然有大把时间可以将对方潜移默化改变。
眼见天色将晚,王导便笑语道:“时健谈,竟然耽误这长时间。驸马不要怪絮叨,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稍后名籍归于有司,应该还会有同僚宴请驸马,你们年轻人自得其乐,就不再强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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