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条坐在席中,先对温峤礼貌问候。温峤这个人早年在都中也是颇负雅望,被人号之为二流之中第人,此公雅量非常,对此噱言浑不在意,偶尔听人提起,反倒要答谢赞赏,久而久之,旁人也都不再以此言相戏。
以往庾条与温峤素无交谊,但随着京口集货四方越发兴旺起来,如江州这种南土重镇庾条也时常要去,便渐渐有些接触。
看到庭外庾家部曲忙碌往府中搬运财货,温峤笑着对庾条说道:“幼序志比陶朱,泛舟五湖,富贵而还乡,可谓壮行矣。”
庾条还未及开口回应,堂上庾亮已经冷哼声:“货殖小道,使民逐利忘形,不安于室。太真切勿助长他浮浪气焰,充室至宝,惟礼惟德,岂能丝缕之实塞满心窍!”
终究弊大于利。
庾条先来巡查工坊,本身就是表明自己态度立场,见到沈哲子后,也不多说,先将早先与公主之间谈话复述遍。在来曲阿之前,他与二兄已经有所沟通,彼此都觉得大兄察察无徒,非是善兆。与沈家联合,对他家而言,多得其利,不见其害,因而都不打算顺从大兄意愿。
通过庾条复述,沈哲子能感受到自家那女郎做事已有几分自己风采,不免又有几分欣慰,不过嘴上还是说道:“妇人浅见,小舅切勿介意。”
“不妨事,也不讳言举亲,维周得此佳妇,亦是你家之福啊!”
庾条笑语声,他已知公主如何得见那封信,纯是意外,倒并非有意窥探他隐私,所以也有所释怀。
略过此节后,他才叹息声道:“大兄今次,真是枉做坏人啊。或许真是彼此际遇有差,眼量都有不同。台中为政,流于肤浅,难悉各地风物不同。今次入都,也要为大兄详解下京口之别致风物,或能释其心怀。”
彼此亲疏不同,言论中书之非,庾条可说,沈哲子反而不便表态。只是对于庾条去说服庾亮,沈哲子却不抱什希望。庾亮并不深悉京口情况只是节,更本质冲突则是中书与地方在争夺事权。这两人虽为兄弟,但若说彼此放弃各自所执,却实在过于困难。
等到公主行装收拾完毕,沈哲子便与庾条结伴归都,约定来日再叙之后,便各自归府。
庾条今次入都意为说服大兄,准备倒也充分,除整套说辞之外,京口各种资财物货也都准备几十辆大车,浩浩荡荡行入自家所在青石巷中。如今隐爵早非昔日空口煽动人奉资入股,已经是关系到京口几十万乃至吴中更多民众生计福祉,因而较之早先,庾条底气也壮许多。
他今次归家赶得也巧,大兄正休沐在家,于府中接待由江州归都温峤。大概是因挚友相见,大兄神态难得开朗,等到庾条行进来,便示意他坐在温峤隔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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